蒋政委说：“盛稀
。”
大姐端着汤碗，喝
口，说：“果然放糖，蒋政委，
劝你也喝碗，你说那
多话，定喉干舌燥。”
蒋政委捏捏喉咙，说：“还真有点口渴。老张，给盛碗，也要稀。”
蒋政委端着碗，和大姐讨论绿豆品种问题。他说他们老家有种沙绿豆，开锅就烂，不似这里绿豆，没有两个小时熬不烂。讨论完绿豆问题，又接着讨论黄豆问题。这两个人似乎是豆类专家。把各种豆子讨论过，蒋政委想把话头转移到花生品种上时，大姐却把碗掷在地上，很蛮横地说：“姓蒋，你玩什圈套？”
眼睛，他们眼睛只看着俘虏。俘虏们都站起来，自行排成队伍，手提着裤子，手无聊地垂着，等待着端绿豆汤碗。端到汤碗，小心翼翼地低着头，生怕热汤溢出烫手指。个接着个俘虏手提着裤子手端着绿豆汤慢慢地转到后边去，蹲下，才腾出两只手，捧着碗，转着圈吹，转着圈喝。弗弗弗吹气；唏溜唏溜，都非常有经验地小口喝，大口喝就会烫烂口腔粘膜。司马少爷就没有经验，喝大口，欲吐吐不出，欲咽咽不下，烫得满口腔发白。个俘虏伸手接碗时悄悄地叫声：“二姨夫……”掌勺老兵抬起头，盯着那张年轻脸看。“二姨夫，您不认识呀？是小昌呀……”老兵抢起勺子砸下小昌手背，骂道：“谁是你二姨夫，你认错人，俺可没你这号当绿皮子汉*外甥！”小昌哎哟声，手中碗掉在脚背上。脚背被烫，他又哎哟声。提裤子手情急中欲去摸脚，裤子却落到膝盖下，露出烂脏裤头。他又哎哟声，双手提起裤子。直起腰时，他双眼里满盈着泪水。
“老张，注意纪律！”蒋政委恼怒地说，“谁给你随便打人权力？告诉军法处，关三天禁闭！”
老张嗫嚅：“他冒认二姨夫……”
蒋政委说，“看你就是他二姨夫，遮遮掩掩干什？好好做做他工作，让他参加们爆破大队。小伙子，烫得怎样？待会儿让卫生兵给涂点二百二。
汤泼，重给他盛碗，多给他盛上点绿豆。
那个倒霉外甥端着优待他稠汤瘸拐地转到后边去，后边俘虏又接上来端汤。
现在，所有俘虏都在喝汤，教堂里片嘴响汤响。老兵和小兵暂时无事可做，个小兵舔嘴唇，个小兵直着眼看。个老兵无聊地用勺子刮着桶底，个老兵摸出烟口袋和烟袋锅想抽烟。母亲把碗沿塞到嘴里，厌恶地把粗糙碗沿吐出来，嘴不适应除乳头之外其它任何东西。
大姐鼻孔里发出声轻蔑哼哼，蒋政委看看她，她脸上也尽是表示轻蔑表情。她说：“也该喝碗绿豆汤。”
蒋政委说：“太应该，你看你脸，快成干茄子啦。老张，赶快给沙太太盛碗汤，要稠。”
大姐说：“要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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