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行走或者碧绿在金黄麦田里行走。它们像两只赌气男孩,会儿你把挤到麦田里,会儿把你挤到麦田里。车速减缓,乌鸦们更加猖狂。有几十只乌鸦竟然蹲在尸首上,耷拉着翅膀,连续啄击。“老山雀”顾不上去管它们啦。这年麦子长得格外好,秸秆粗壮,麦穗丰盛,颗粒饱满。麦芒摩擦着马肚皮,划着马车胶轮和车厢挡板,发出令人周身发痒声音。麦田中露出狗忽隐忽现脑袋,它们眼睛紧闭着不敢睁开,否则麦芒会刺瞎它们眼睛。它们倚仗着嗅觉保持正确方向。
进入麦田后,狭窄道路拉长们队形。大家早就停止嚎哭,连低声啜泣都没有。间或有个孩子不慎跌倒,近旁人不管是否亲属,立即伸出友爱手。在这种肃穆团结气氛中,孩子磕破嘴唇也不哭泣。麦田还处在静寂中。但这静寂是紧张不安。不时有鹧鸪被马车和疯狗惊起来,扑扑楞楞地在低空飞行段,沉没在远处小麦黄金海里。麦梢蛇,种高密东北乡特产火红色剧毒小蛇,在麦芒上似电火游弋。马看到麦芒上电火浑身颤抖,狗匍匐在麦垄间,不敢抬头。半太阳进入黑云,另半太阳射线便显得格外强烈。麦田上空匆匆奔跑着巨大乌云暗影,被阳光照耀着部分麦子,黄得好像燃烧火。风向倒转间隙里,亿万根麦芒拨动着空气。麦子在窃窃私语、喃喃低语,交流着可怕信息。
先是有缕温柔风从东北方向掠着麦梢刮过,风形状通过千万棵颤抖麦穗表现出来。平静麦子海里出现些淙淙流淌小溪。继来风利索有力,分割麦子海。前头那人扛着高竿上红布条飘扬起来,云声呼噜噜响着。东北天边上有道弯曲金蛇窜动,云像血染,隆隆雷声沉闷地传来。
又静个短暂时刻,苍鹰盘旋着从高空降下来,消逝在麦垄里。乌鸦们则爆炸般地飞射到很高地方,呱呱惊叫。然后狂风大作,麦浪翻腾。有从北往西滚,有从东往南滚。有长浪,有短浪,拥拥挤挤,推推搡搡,形成些黄色漩涡。也好像麦子海被煮沸。乌鸦群散。有些单薄苍白大雨点子啪哒啪哒落下来。雨点中还夹杂着些杏核般大坚硬冰雹,时间冷彻骨髓。冰雹稀疏,敲打着麦穗和麦芒,敲打着马腚和马耳,敲打着死者肚皮和生者头颅。
几只被冰雹打破脑袋乌鸦像石头般坠落在们面前。
母亲紧紧地搂抱着,把脆弱脑袋藏在她那两只Rx房温暖夹缝里。
母亲把生下来就成多余人八姐放在炕上,让她和痴呆上官吕氏为伴。
上官吕氏自己爬进西厢房,大口吞食驴粪蛋儿。姐姐们脱下上衣撑在头上,遮蔽着雨水和冰雹。上官来弟那两只青苹果样坚硬Rx房第次将它们优美轮廓鲜明地凸现出来。只有她没有脱上衣。她用双手捂着头,雨点打湿她,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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