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艺术家是应该告诉他死期”这种想法本身,也许说到底还是过于幼稚,船津在心中默默地向祁答院忏悔。
闭门谢客,可祁答院总是竖起耳朵倾听休息室动静,不论是谁他都想见。可是会儿工夫他就感到疲劳,稍事休息后又要见人。身体虚弱以后他好像突然变得平易近人。
可能是连续几天打点滴奏效,祁答院到第十天就恢复到平常体温,可是早上和傍晚偶尔还有低烧。发烧般规律是因为白天身体运动,傍晚到夜间体温上升,癌症患者发烧规律与此不同。
到四月末,祁答院逐渐退烧,与此同时他开始感到背部到腰部疼痛。腰部痛觉以前就时有发生,可是这次比以往任何次都强烈,而且频率提高。即使是兴致勃勃讲话时候,阵疼痛袭来,他顿时就缄口不语,脸色变得苍白。金子夫人见状马上请客人离开。
痛觉像登台阶似渐渐到达顶点,祁答院身体佝倭成球状,嘴部顶住床单,不停地发出动物般低重呻吟。
“终于发作。”绫野轻轻点点头命令船津给他打麻药。
癌症向上扩散开来,其中部分已经开始侵蚀背部到腰部神经中枢——腰部神经丛,这是直肠癌、子宫癌晚期常见症状。
疼痛每天造访次,像敌人常规袭击样,每次都要打麻药。控制袭击神经中枢疼痛,除打麻药别无他法。
但越是打强烈麻药,体力消耗就越大。麻药起作用时候,身体也处于种麻痹状态,这种消耗反而愈加明显。如果纯粹考虑到身体,莫如不打麻药,可是如果是这样,就根本不可能抵御如此强烈疼痛。船津明明知道祁答院身体孱弱,却还是不得不给他打麻药。
事到如今,船津也横下条心。反正祁答院来日不长,让他尽量活得轻松点,这是医生应尽职责。
尽管如此,他认为同意他去K市也许是种错误,明显是打那次旅行回来以后他才发烧、疼痛加剧。虽然知道这些症状早晚会出现,却不料来得这猛烈。之所以同意他去旅游,是因为被祁答院“想给故乡画幅画再死”愿望所感动。他原本以为个伟大艺术家借此可以为自己生画上个句号,可是结果却不遂人愿,非但没有拿起画笔,反而加速他死期到来。并且这种错误不是第次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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