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从你
眼睛里，看得出还有
些仇恨残渣在闪烁，”阎王说，“将让你在畜生道里再轮回次，但这次是灵长类，离人类已经很近
，坦白地说，是只猴子，时问很短，只有两年。希望你在这两年里，把所有仇恨发泄干净，然后，便是你重新做人时辰。”
——遵照爹遗嘱，们将缸里麦子、绿豆和口袋里谷子、荞麦以及梁上吊着玉米，抛撒到爹墓穴里。让这些珍贵粮食，遮掩住爹身体和面孔。们也在狗墓穴里抛撒些粮食，尽管爹遗嘱里没有这条。们斟酌再三，还是违背爹遗愿，在他墓前立块墓碑，碑文由莫言撰写，由驴时代里那个技艺高超老石匠韩山勒石：
切来自土地都将回归土地。
水做着，身体漂浮起来，从窗户漂出去，漂到与月亮齐平高度，身下是万家灯火和紫色大地。们看到：母亲、合作、黄瞳、秋香、春苗母亲、西门金龙、洪泰岳、白氏……他们都骑跨着白色大鸟，飞升到们目光看不到虚空中去……
——后半夜，你爹带着走出西门家大院。你爹现在是确凿地知道前生今世。他与站在大院门口，无限眷恋地、又似乎是毫不眷恋地看着院中切。们向那块土地走去，月亮已经低低地悬在那里等待着们。
等们终于抵达那亩六分、犹如黄金铸成土地时，月亮已经改变颜色。它先是变成茄花般浅紫色，又慢慢地变成蔚蓝。此时，在们上下左右，月光如同蔚蓝海水与浩瀚天空连成体，而们，则是这海底小小生物。
你爹躺进他墓圹里，轻轻地对说：
“掌柜，你也去吧。”
走到自己墓圹前，跳下去，沉下去，直沉到那座灯光辉煌蓝色宫殿中。殿上鬼卒们都在交头接耳。大堂上阎王，是个陌生面孔。没待开口他就说：
“西门闹，你切情况，都知道，你心中，现在还有仇恨吗?”
犹豫下，摇摇头。
“这个世界上，怀有仇恨人太多太多，”阎王悲凉地说，“们不愿意让怀有仇恨灵魂，再转生为人，但总有那些怀有仇恨灵魂漏网。”
“已经没有仇恨，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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