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分,辆“红旗”牌警车在前边开道,辆“奥迪”牌黑色轿车后边跟随,缓缓停在西门家大院门前。身穿重孝西门金龙从院中匆匆走出。司机拉开车门,身穿黑色羊绒大衣庞抗美钻出车门。她脸也许是因为身穿黑色大衣而显得格外白皙。几年不见,她嘴角和眼角都有深刻皱纹。个秘书模样人把朵白花别在她胸前。她神色凝重,眼睛里有种常人难以觉察深深忧悒。她伸出只戴着黑色皮手套手,与西门金龙手握握,听到她充满暗示地说:
“节哀、镇定、不要乱阵脚!”
西门金龙凝重地点点头。
跟随着庞抗美钻出轿车还有好孩子庞凤凰。她身高已经超过妈妈。这真是个既美丽又新潮女孩。她上穿件白色羽绒服,下穿条深蓝色牛仔裤,脚蹬双白色羊皮休闲鞋,头上戴着顶白色毛线编织套头帽。脸上不施粉黛,看上去无比清纯。
“这是你西门叔叔。”庞抗美对女儿说。
“叔叔好!”庞凤凰似乎并不情愿地说。
“待会儿在奶奶灵前磕个头吧,”庞抗美深情地对女儿说,“她对你有养育之恩。”
——努力想象着棺材里那万五千元人民币。它们不应该是成捆成束,而应该是散乱其中,揭开棺材盖子它们就会飞扬起来。这招果然有效,这时候看春苗,就感到她像装模作样小鬼样滑稽。她那孝袍子拖在地上,不时因为踩着袍子边缘而踉跄。孝袍袖子垂挂下来,犹如戏曲演员水袖。她咧着嘴,龇着不甚整齐门牙嚎哭着。她不时地用那长袖子擦眼泪,脸灰道,黑道,犹如颗刚从坛子里捞出来松花蛋。在这样心境下,不但没有泪水滂沱,反而憋不住想笑。但知道,只要笑,那万五千元就会像鸟群样飞走。为不笑,紧咬住牙关,不看春苗,眼睛往前看,大踏步地进入院子。手扯着春苗胳膊,感觉到她踢踢踏踏地跟在身后,像个与父母斗气孩童。院子里曾经非法生产过黑心棉,尽管有雪覆盖着,但那霉变垃圾气味还是挥发出来。冲进屋子,迎面看到具刷成酱紫色棺材,棺材盖子竖在侧,尚未盖棺,显然是等到来。棺材周围立着十几个人,有穿着孝服,有穿着便装,知道这些人多半是伪装解放军,待会儿他们就会把按倒在地。屋子墙壁上沾着层黑乎乎东西,那是弹制黑心棉时飞扬纤维和灰尘。看到土匪“蓝脸”母亲平躺在棺材里,脸上蒙着张黄表纸,身上穿着紫色缎子寿衣,寿衣上绘着暗金色寿字。扑跪在棺材前,大声哭喊着:
“娘啊……不孝儿子来晚……
——你母亲棺材,在孝子贤孙们悲嚎声中,在邻县支著名农民管乐队演奏声中,终于出大门。等待已久看客们立即兴奋起来。送葬队伍最前边是两个手持长竿开道人。长竿上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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