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解万岁，理解万岁，”保卫股长说，“反正
们是把该说
都对你说
。”
们互相扶持着，到院中那个水龙头前。对书记和股长说：
“非常抱歉，还得用
下你们自来水洗下脸上泥巴，如
，对着飞来。有端端正正地砸在鼻梁上，有正正端端地击中额头，有糊到胸脯上，有碰到肚腹处。有团坚硬、显然是裹挟着破碎瓦片泥巴击中生殖器，这下沉重打击使呻吟声，痛苦地弯下腰，双腿软弱，蹲下，然后又坐下。
睁开眼睛，因为泪水冲洗，此时双眼都能视物。看到儿子脸像炉火中皮鞋底样扭曲着，手中块大泥巴落在地上。他“哇”声哭，然后双手捂着脸跑走。狗对狂叫几声，跟着儿子跑走。
在作为儿子个泄愤目标站在门前忍受着泥巴袭击时，庞春苗，亲爱人，直站在身边。儿子袭击是，但她身上也溅满污泥。她架着胳膊，把扶起来，低声对说：
“哥哥，这是们应该承受……很高兴……感到们罪轻些……”
在儿子用泥巴袭击过程中，新华书店办公楼二层廊道上，站着几十个人。认出他们和她们是新华书店领导和职工。其中有个姓余小个子，为提拔副经理，曾经托莫言找过。他手中端着架沉重高级照相机，从不同角度、不同距离，用不同镜头，全面地记录下狼狈相。后来莫言把拍摄者精选出来十几张照片拿给看，感到非常震惊。那确实是些可得世界摄影大奖作品。无论是脸部被泥巴击那张，还是满身满脸黑泥而庞春苗身上基本上还没沾泥、但脸上显露出悲怆表情那张特写，都对比鲜明构图均衡；无论是被击中生殖器痛苦弯腰，而庞春苗面带惊恐表情弯腰扶持那张，还是忍受袭击与庞春苗、泥土已经出手但正保持着掷抛姿势儿子、狗蹲在旁目光迷惘地看着这切那张；都可以用诸如“惩罚父亲”、“父亲和他情妇”之类题目命名之，然后触目惊心地进入经典摄影作品行列。
有两个人从办公楼廊道上下来，畏畏缩缩地走到们面前。们看清他们，个是书店党支部书记，个是书店保卫股长。他们对们说话，眼睛却看着别方向。
“老蓝……”支部书记似乎为难地说，“真是非常抱歉，但们也没有办法……你们最好从这里搬走……你应该知道，们是在执行县委决定……”
“不必解释，”说，“明白，们马上就会搬走。”
“另外，”保卫股长吭吭哧哧地说，“庞春苗，你被停职检查，请你搬到二楼保卫股办公室，们在那里为你准备床铺。”
“停职可以，”春苗说，“但检查是办不到，不会离开他步，除非你们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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