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弟,你说这人生,是不是像梦样?”
没有吭声,等着他往下说。
“还记得们河滩牧
作。从省城开会回来,做第件事就是直奔新华书店少儿部去找庞春苗。在她工作位置上,站着个紫红脸膛陌生妇女,她用极其冷漠态度告诉,春苗休病假。看到店堂里那几个面孔熟识女售货员鬼鬼祟祟地看着。看吧,骂吧,什都不在乎。找到新华书店单身职工宿舍,她房间锁着门。趴在窗玻璃上,看到她床,她桌子,她脸盆架上脸盆和悬挂在墙上圆镜子,还看到她床头上那个粉红色玩具熊。春苗,亲人,你在哪里?拐弯抹角地找到庞虎和王乐云在县城家,这也是个农村式院落,大门上挂着铁锁。大声喊叫,引得邻家狗狂吠不止。尽管知道春苗绝不可能躲到庞抗美家,但还是壮着胆子敲她家门。这里是县委号宿舍,二层小楼,围墙高耸,戒备森严。亮出副县长身份才勉强蒙混过关。敲她家门。院子里狗狂叫不止。知道她家大门上面有摄像头,如果家里有人,他们就可以辨认出。但始终无人开门。那个放进来守门人,神色惶恐地跑过来,不是命令走,而是哀求走。走。走到车龙马水大街上,恨不得当街大呼:春苗,你在哪里?没有你已经不能活,没有你宁愿死。什名誉、地位、家庭、金钱……这切切,都不要,只要你。要见你最后面,如果你说要离开,那,马上死,你然后走……
没有向他们道歉,更没有对他们表态。跪下,给生养父母磕个头,又掉转方向,给黄家夫妇磕个头,不管怎说,他们是岳父母。然后,正面向北,最隆重地、最庄严地给庞虎夫妇磕个头。感谢他们对扶植和帮助,更感谢他们为生育春苗。然后,双手捧着那条标志着历史和光荣假肢,膝行上前,将它放在八仙桌子上。站起来,倒退到门口,深深地鞠躬,直起腰,转身,句话不说,沿着大街向西走去。
从司机小胡态度上已经知道,官运就此结束。从省城回来,见到他第面,他就向抱怨起老婆打着旗号调用公车。这次回乡,他竟然以车子电路坏为由不出车。是搭农业局便车来。现在,步行,向西,那是去县城方向,但真要回县城吗?回县城干什?春苗在哪里,就应该去哪里,可春苗在哪里呢?
金龙卡迪拉克追上来,无声地停在身边。他拉开车门,对说:
“上车!”
“不必。”说。
“上来!”他用不容违抗口吻说,“有话问你。”
钻进他豪华轿车。
进入他豪华办公室。
仰靠在柔软紫红色真皮沙发上,他长长地喷出口烟,双眼盯着水晶枝形吊灯,悠然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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