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六年时间里,蓝解放从县供销社政工科长到县供销社党委副书记再到县供销社主任兼党委书记再到主管文教卫生副县长,确实蹦足达得不慢。尽管有种种议论,但问心无愧。尽管先任组织部长后任主管组织工作副书记庞抗美是爹用毛驴把她娘驮到县医院生出来,尽管同母异父哥哥西门金龙与她关系非同般,尽管与她爹她娘她妹妹都很熟识,尽管儿子与她女儿是同班同学,尽管家狗与她家狗是母所生,尽管有这多尽管,但蓝解放当上副县长,完全靠是自己。自己努力,自己才华,自己营造同僚关系和自己奠定群众基础,向冠冕堂皇里说,当然还有组织培养和同志们帮助,但没走她庞抗美门子。她好像也对没有好感。在上任之后不久,次在县委大院里不期而遇,看看左右无人,她竟然说:
“丑八怪,投你反对票,但你还是当上。”
仿佛当头挨棒,时张口结舌。四十岁,肚腩已经鼓,头顶毛也疏。她也是四十岁,但身体依然那苗条,皮肤依然那光滑,脸上片青春,岁月在她身上似乎没留下任何痕迹。怔怔地望着她背影,看着她剪裁得体咖啡色套裙,棕色半高跟皮鞋,绷得紧紧小腿和细腰翘臀,心中纷乱如麻。
如果不发生与庞春苗事,也许还能往上蹿蹿,到异地去当个县长,或者书记,最不济也退到人大、政协,挂个副职,吃喝玩乐,步人晚年,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声名狼藉,创伤累累,躲在这小院里,苟且偷生。但是不后悔。
“知道你不后悔,”大头儿说,“从某种意义上说呢,你也算条汉子。”他嘻嘻地笑起来,家那条狗表情从他脸上洇出来,就像底片在显影液里显出影像样。
当莫言那小子带着她第次出现在办公室里时,才猛然地意识到,岁月流逝得有多快捷。直觉得跟庞家人很熟很熟,似乎经常见面,但努力回忆,她留在脑海里印象,竟然还是那个在第五棉花加工厂大门口倒立行走女孩。
“你,竟然这大……”像个长辈样,上下打量着她,感慨万端地说,“那时候,你这样,这样,就把腿举起来……”
她白白脸上浮起红晕,鼻尖上片汗珠。那天是1990年7月1日,星期日。气温很高,办公室在三层,敞开窗户,正对着棵法国梧桐枝叶繁茂树冠,树上蝉鸣如雨。她穿着件红色裙子,领口鸡心状,蕾丝花边。小脖子细细,锁骨处凹陷进去,脖子上拴着根红绳,绳端碧绿小小块也许是玉。她大大两只眼,小嘴,口唇丰满。不施粉黛,两颗门牙似乎有些挤,很白。脑后竟然拖着条古典大辫子,这让心中产生异样感觉。莫言那小子曾经写过篇题名《辫子》小说,写个县委宣传部副部长与个在新华书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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