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纷纷扬扬地下大,地面很快被覆盖,在房檐下那盏电灯照耀下,狗窝里充满光明。看到雪花从油毡纸缝隙露下来。寒冷刺骨,禁不住哆嗦。往狗娘温暖怀抱里挤,哥哥姐姐们也往狗娘怀抱里挤。几次转生,使懂得个朴素道理:入乡随俗。生在猪圈里不吃猪奶就要被饿死,生在狗窝里不往狗娘怀里挤也很可能被冻死。们狗娘,是条白色大狗,但两个前爪和尾巴尖儿却是黑。
毫无疑问,们娘是匹杂种,但们爹,却是孙氏兄弟家那匹凶猛纯种从德国进口狼狗。此狗后来见过,它身材高大,黑背,黑尾,肚腹和腿爪则是甘草黄色。它——就算是们爹吧——被根粗重铁链子,拴在孙氏兄弟“红”牌辣椒酱加工厂院子里,面前食盆里,摆放着显然是从宴席上撤下来食物:有整只烧鸡,有整条鱼,还有个完整青色鳖盖。但它都视而不见。它生着两只金黄色布满血丝眼睛,两只尖削耳朵,脸上布满阴险而凶残表情。
爹是纯种,娘是杂种,们四个,是彻头彻尾杂种。尽管长大后们体态相貌
两个鬼卒扯着胳膊,把从冰河里提上来。怒冲冲地说:“你们这两个混蛋,快带去见阎王,要跟这条老狗算账!”
“嘿嘿,”鬼卒甲笑嘻嘻地说,“多年不见,脾气还是如此,bao躁!”
“正所谓‘猫改不捕鼠,狗改不吃屎’!”鬼卒乙嘲讽地说。
“放开,”恼怒地说,“你们以为,自己就找不到那条老狗吗?”
“息怒,息怒,”鬼卒甲道,“咱们也算老朋友,多年不见,真还有点想念呢。”
“们这就带你去见那条老狗。”鬼卒乙道。
二鬼拖着,在西门屯大街上狂奔,感到凉风扑面,有些轻薄雪花,像羽绒般粘到脸上。在们身后,片片枯叶,贴着地面翻滚。路过西门家大院时,二鬼猛然停住脚步,鬼卒甲扯着左臂与左腿,鬼卒乙扯着右臂和右腿,把抬起来,前后悠动着,像悠动根撞钟圆木。他们同时撒手,使飞般地向前蹿去,听到二鬼齐喊:
“见你老狗去吧!”
感到脑袋嗡声响,就如真撞到钟上,眼前片漆黑,神志暂时昏迷。等醒来时,不用说你也猜到,变成条狗,降生在你母亲迎春狗窝里。这个流氓阎王,为避免闹他公堂,竟然采取如此卑鄙措施,简化轮回转生程序,几乎是直接地把送进狗子宫,然后让跟随着前面那三条小狗,从狗xx道里钻出来。
那狗窝实在是简陋之极:房檐下用碎砖头垒两道短墙,短墙上横放着几根木棍,木棍上铺上层沥青油毡纸。这就是那狗娘窝——没办法,从它腚里钻出来,就得叫它为娘——也是童年时期窝,窝里塞上簸箕夹杂着鸡毛树叶,这就是们被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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