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蠢又狡猾,既干不出流芳百世好事,也干不出惊天动地坏事,永远是个惹麻烦、落埋怨角色。知道他所有丑事,也洞察他内心。这小子爬起来,像条畏首畏脚狼,钻进被月光照亮发电机房。看到西门金龙侧歪在地,被窗棂分割月光分割他,仿佛具被炮弹拦腰打断尸体。缕月光照耀着他脸,当然也照耀着他凌乱头发,几道蓝荧荧血,犹如蜈蚣,从头发根里爬到他脸上。莫言那小子,弓下腰,张着嘴,伸出两根乌黑如猪尾巴棍儿手指,抹点血,先放在眼前看,继而放在鼻下嗅,然后又伸出舌头舔。这小子,到底想干什?这小子行为古怪,莫名其妙,连这头智慧过人猪,也猜不透他心思。他难道能从西门金龙血里看出、嗅到、尝出西门金龙死活?还是要用这复杂方法判断沾在他手指上是真正血还是红色颜料?正当被他古怪行为导致胡思乱想之时,这小子如梦初醒般地惊叫声,就地蹦个高,然后尖叫着,跑出发电机房,几乎是兴高采烈地喊叫着:“快来看啊,快来看,西门金龙死啦……”他也许看到在杏树后藏头露尾,也许根本没有看到。月光下杏树和斑驳杏花制造出令人目眩光芒。西门金龙突然死亡也许是这小子有生以来最先发现、最值得向人们传播大事。他不屑于对着杏树诉说。他边跑边嚎,中途还因为踩在堆猪屎上摔个嘴啃泥。尾随着他。相对于他笨拙步伐,就是个练过草上飞武侠高手。
屋子里人闻声而出,月光使他们显得面色青黄。屋子里没有解放嚎叫之声,说明他已经被药物麻翻。宝凤用块酒精浸过棉球按着腮帮子,那是被适才炸裂灯泡碎片割出伤口。这伤口痊愈后,留下个隐约可见浅浅白疤痕,记录着这个混乱不堪夜晚。
人们跟随着莫言,有跌跌撞撞,有歪歪斜斜,有慌慌张张,总之是团混乱地往机房这边跑来。莫言在头前引路,边跑,边歪着身子对身后人夸张地、炫耀地描述着他看到情景。感觉到,无论是西门金龙亲属,还是与西门金龙没有血缘关系人,都对这贫嘴碎舌小子感到厌恶。闭上你臭嘴吧!往前疾驰几步,隐身在棵树后,用嘴巴从泥土中拱出块瓦片——因太大咬成两半——用右前爪趾缝夹起来,后腿用力,站起做人立状,然后觑着莫言那张明晃晃仿佛刷层桐油脸瞄个亲切,随即身体前仆,使前蹄获得惯性,顺势把瓦片掷出。但忘记计算提前量,掷出瓦片没有打中莫言脸,却正中迎春额头。
正应两句俗语:“屋漏偏遇连阴天”,“黄鼠狼单咬病鸭子”。瓦片与迎春脸撞击时发出声音令心头懔,古旧记忆被瞬间激活:迎春啊,贤妻!今天晚上,你是天底下最不幸人。两个儿子,个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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