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事实,曾亲眼见到,莫言小说里也有踪可寻。她打开箱子,拿出个扁扁铁盒,抽出根闪闪发光银针,对准迎吞“人中”穴,又准又狠地刺下,迎春呻吟声,睁开眼睛。宝凤示意人们,将被捆绑成捆树棍子模样解放往炕边拖拖。她既没摸他脉,也没听他心脏;没试他体温也没量他血压;仿佛切俱在她意料之中;仿佛她要治疗不是蓝解放,而是她自己。她从药箱捏出两支安瓿,夹在手指缝里,然后用镊子敲破,用针管吸光瓶中药液,将针管举起,对着明亮电灯,推动针管,亮晶晶水珠从针尖射出。这个画面很神圣很庄严很经典很常见,那些宣传画上,那些电影电视中,常常有这样画面和镜头,干这种活儿人被称为白衣天使,戴着白帽子穿着白大褂戴着大口罩瞪着大眼睛翻卷着长睫毛。在们西门屯,西门宝凤不可能戴上白帽子大口罩,也不可能穿着白大褂,她穿着件大翻领蓝华达呢上衣,件白衬衣领子翻在蓝褂子领上。这是当时时尚,青年男女们总是突出表现层层叠叠衣领,如果因为家贫买不起多层次内衣,就买那种几毛钱个假领子。这个晚上宝凤外衣里边穿着确是衬衣而不是假领。她苍白脸色和忧郁眼神也很符合小说家笔下正派人物肖像。她用酒精棉球,轻描淡写地擦擦蓝解放胳膊上那块发达肌肉,针扎下去,不到分钟,注射完毕,针头拔出来。她注射部位不是常见屁股而是胳膊,这可能与蓝解放被人用绳子捆绑特殊情况有关。对蓝解放这种因精神遭受强烈刺激,内心巨大痛苦人而言,别说在他胳膊上扎针,即使卸去他条胳膊,他也不会哼声。
当然,这是俺极度夸张说法。这样说法,在当时语境里,也算不上什大话。当时人,包括你蓝解放,不也是动不动就口出豪言壮语,什“泰山压顶不弯腰”,什“砍头只当风吹帽”,什“粉身碎骨也心甘”吗?莫言那小子,更是说这种牛皮大话行家里手。后来他成所谓作家之后,对这种语言现象有所反思。他说:“极度夸张语言是极度虚伪社会反映,而,bao力语言是社会,bao行前驱。”
宝凤给你注射安神镇静药物之后,你慢慢地安静下来。你眼睛直直地盯着虚空,但鼻腔和咽喉里发出鼾声。众人紧张神情,都松弛,犹如受潮湿鼓皮或者松把子琴弦。也不由自主地松口气。你蓝解放又不是儿子,你是死是活、是疯是傻与有屁相干?但还是松口气。毕竟,想,你是从迎春肚子里钻出来孩子,而迎春肚子,曾经是遥远前身西门闹财产。想真正应该关心是西门金龙,那才是亲生。想到此披着幽蓝月光往发电机房奔跑,杏花瓣儿纷纷飘落,宛如月光碎屑。在柴油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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