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从棉花加工厂买来棉籽皮苟延残喘日子里,西门金龙还是在饲料中,保证四分之比例精料,那精料当然也只是霉变薯干,但总比豆叶和棉籽皮好。
卧着,苦熬漫漫长夜,时而在梦中,时而在现实中。天上偶尔会露出几颗星星,星光璀璨,宛如女王胸脯上钻石。无法睡得安宁,因为那些沂蒙山猪在死亡线上挣扎声音,让感到无比凄凉。回首往事,泪水盈满眼睛。泪珠旦流到腮毛上,片刻之间便冻成珍珠。隔壁刁小三也在哀嚎,它现在该自食不讲卫生恶果。它窝里没有点干燥之处,到处是屎尿结成冰坨子。它在窝里奔跑嗥叫,发出狼样叫声,与旷野里真正狼嗥遥相呼应。它不断地高声咒骂,咒骂世道不公。每当开饭之时,就听到它破口大骂。它骂洪泰岳,骂西门金龙,骂蓝解放,更骂那个专门负责给们喂食白氏、杏儿,那个早已与泥土同化恶霸地主西门闹未亡人。白氏总是担着两桶饲料来喂们。她小脚在积雪成冰小路上蹒跚着,她穿着破棉衣身体在雪中小路上扭动着。她头上蒙着条蓝色围巾,口鼻中喷出热气,在眉毛和头发上结成白霜。她双手粗糙,皮肤皴裂,像烧过枯木。她担着食桶行进时,把手中长柄勺子当成拐棍。食桶中热气微弱,但气味汹涌。从气味上就可以清晰地辨别出饲料优劣。总是前边桶里盛着属于食物,总是后边桶里装着属于刁小三食物。
白氏放下担子,用勺子拨去土墙上厚厚积雪,然后探身进来,用勺子清理食槽。然后她双手费力地把食桶提起来,隔着土墙,把黑乎乎饲料,倒进槽里。这时候总是迫不及待地抢食,以至于黏乎乎食料落在头、耳上。然后她就会用勺子刮去耳上和头顶上食料。食物并不可口,尤其不能细嚼,因为细嚼,腐败气味就会布满口腔和咽喉。在大口吞咽时发出“呱哒呱哒”响声里,白氏总是要感慨万端地表扬:
“猪十六啊,猪十六,你真是头不挑食好猪啊!”
白氏总是在喂过之后才去喂刁小三。观看潇洒吃相似乎让她心中幸福。如果不是刁小三疯狂嚎叫想她很可能忘记喂它。忘不白氏低头看吃食时温存目光,她对好当然明白,但不愿意往深里去想,毕竟事过多年,人畜异路。
听到刁小三咬住她勺子,看到刁小三前爪扶墙站立伸出墙头狰狞面孔。它獠牙锯齿,眼睛血红。白氏敲打着它长嘴,犹如敲着个木头梆子。她将属于刁小三食料倒进刁小三食槽。她低声咒骂:
“你这头脏猪,窝里吃窝里拉,怎还不冻死这你这恶鬼!”
刁小三只吃口就骂起来:
“西门白氏,你这个偏心刁婆子!你把精料全加到猪十六桶里,桶里,全是烂树叶子!操你们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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