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见过这样倔强牛,那些打你人,发自内心地感叹着。他们脸上表情都有些不自然,都有些羞愧之意。如果他们打是头猛烈反抗牛,他们会心安理得,但他们打是头逆来顺受牛,这就使他们心中生出疑惑,许多古老道德准则,许多神鬼传说,在他们心里翻动起来。这还是头牛吗?这也许是个神,也许是个佛,它这样忍受痛苦,是不是要点化身陷迷途人,让他们觉悟?人们,不要对他人施,bao,对牛也不要;不要强迫别人干他不愿意干事情,对牛也不要。
那些打牛人,似乎都动恻隐之情,劝说金龙罢休,但金龙不罢休,他性格中与牛相同那面,犹如毒辣火焰熊熊燃烧,烧红他眼睛,使他五官都变化位置。他嘴巴歪斜着,喷吐出臭气,身体打着颤,脚步轻飘飘,犹如个醉汉。他不是醉汉,但他丧失理智,邪恶魔鬼控制他。就像牛要用宁死也不站起来证明自己意志、捍卫自己尊严样,哥金龙,要不惜切代价,
?”
贯伪装进步田贵说:“浑身是膘,油光水滑,去年还给蓝脸拉独犁,今年卧地装死,这牛,是反对人民公社呢!”
洪泰岳瞄眼埋头刨地爹,冷冷地说:“真是有什样主人,就有什样牛!物肖其主啊!”
“打,不信打不起来它!”叛徒张大壮提议,众人响应。
于是,七八个使牛汉子,站成个圆圈,都将长鞭下肩,鞭子长长地顺在身后,鞭杆紧握在手中。正要开打,那条蒙古母牛如同堵朽墙,扑地便倒。但它倒地之后随即就四条腿紧着蹬踢,马上又站起来。它浑身颤抖,目光畏缩,弯曲尾巴紧紧地夹在双腿间。众人笑,有人说:
“看,还没开打,把这头吓瘫。”
哥金龙,解下蒙古母牛,牵到边。那母牛如获大赦,站在边,还是抖,但目光宁静多。
西门牛啊,你还是那静卧着,仿佛道沙梁。使牛汉子们拉开架势,个接着个,比赛似,炫技般,挥动长鞭,扣在你身上。鞭接着鞭,声追着声。牛身上,鞭痕纵横交叉,终于渗出血迹。鞭梢沾血,打出来声音更加清脆,打下去力道更加凶狠,你脊梁、肚腹,犹如剁肉案板,血肉模糊。
从他们打你时,眼泪就开始流淌,哭喊着,哀求着,想扑上去救你,想伏在你背上,分担你痛苦,但双臂,被云集在此看热闹人紧紧拽住,他们忍受着脚踢、牙啃痛苦,不放松,他们要看这流血悲剧。不明白,这些善良乡亲,这些叔叔大爷,这些大哥大嫂,这些小孩子们,为什都变得这样心如铁石……
他们终于打累,揉着酸麻手脖子,上前察看。死吗?没死。你紧紧地闭着眼睛,腮上有被鞭梢撕裂血口子,血染红土地。你大声喘息,嘴巴扎在泥土里。你肚腹剧烈颤抖,仿佛临产母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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