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就算他不知道你曾经是他亲生父亲,不知者不怪罪,但对待头牛,也不能那样凶狠啊!西门牛啊,不忍心对你描述他施加到你身上,bao行,你已经在牛世之后又轮回四次,阴阳界里穿梭往来,许多细节也许都已经忘记,但那日情景牢记不忘,假如那日整个过程是株枝繁叶茂大树,不但记得住这株树主要枝杈,连每根细枝,连每片树叶都没有忘记。西门牛,你听说,必须说,因为这是发生过事情,发生过事情就是历史,复述历史给遗忘细节当事者听,是责任。
那天你到地头,就卧在地上。耕地人都是屯里老把式,都是亲见过你独自个拉着犁子健步如飞、使犁铧翻开泥土犹如波浪人。见你竟然卧地罢工,都感到好奇,又感到疑惑。这头牛,这是怎啦?那天爹也在地里劳动,爹没牛,就用柄大镢头,刨着他那狭长亩六分地。爹弯着腰,专心致志,目不斜视,镢头接着镢头。有人说:“这牛,恋旧呢,还想跟着蓝脸单干呢!”
金龙撤后几步,将搭在肩头使牛大鞭扯下,抡圆,猛地抽到牛背上。你背上随即鼓起道白色鞭痕。你是正当盛年牛,皮结实柔韧,富有弹性,抗打,如果换头年老体弱老牛或是骨骼未发育好小牛,金龙这鞭,保准会使它皮开肉绽。
金龙其实算个能人,只要他想干事情,就会比别人干得漂亮。能把长达四米使牛大鞭打好人,屯子里也就是几个人,但金龙上手就很内行。鞭子抽在你身上,沉闷响声传向四野。想爹肯定听到金龙鞭打你声音,但他弯腰低头,刨地不止。知道爹对你感情很深,你受这样鞭挞,他心中定难过,但他只顾刨地,没有冲上来护卫你。爹啊,也是在忍受鞭挞啊。
金龙连抽你二十鞭,累得气喘吁吁,额头冒汗,但你卧在地上,下巴触着地面,紧闭着双眼,流着滚滚热泪,眼泪使你脸上皮毛变得颜色很深。你不动动,声不吭,皮肤上那些搐动波纹说明你还活着,如果没有这证明,说你是条死牛保准没有人怀疑。哥骂骂咧咧地走到你面前,在你腮帮子上踢你脚,说:
“你给起来!你给起来!”
但你紧闭着眼睛,动不动。金龙狂,bao地吼叫着,两脚轮番踢着你头,你脸,你嘴巴,你肚腹,远远地看起来,他好像个手舞足蹈神汉在跳大神。你任凭他踢,纹丝不动。在他疯狂地踢你过程中,那头站在你身侧蒙古蛇尾母牛,也就是你妈,浑身打着哆嗦,弯曲尾巴僵硬,犹如冻僵大蛇。爹在他地里,用劲更加迅速地刨着深厚大地。
另外那些使牛汉子,犁完圈转回来。见金龙牛还在原地打卧,都感到奇怪,逐围拢上来。心地良善富农伍元说:
“这牛,是不是得什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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