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密东北乡地盘上疯跑两天之后,心中怒火渐渐消退,饥饿使不得不啃食野草和树皮。这些粗糙食物使体会到做匹野驴艰难。对香喷喷草料思念,又使渐渐回到头平庸家驴。开始向村庄靠拢,向有人气地方靠拢。
中午时分,在陶家官庄村头,棵粗大银杏树下,看到辆正在休息马车。豆饼拌谷草浓烈香气扑鼻而至。那两头拉车骡子,站在个放在三角支架上草料笸箩旁,正吃得香甜。
对骡子,这非马非驴杂种,向心怀鄙视,恨不得把它们全部咬死,但今天,不想跟它们打架,只想挤到笸箩边上,分享几口真正草料,补补因疯跑而消耗太多身体。
悄悄地往前走,蹑蹄屏息,尽量地不使项下铜铃发出声响。瘸腿英雄挂在脖子上铜铃,增添威风,也给带来麻烦:路飞奔,铃声串串,像个英雄驴;但同时也使永远逃脱不人们跟踪。
铜铃还是发出声响。两头个头比魁伟黑骡子猛地扬起头来。它们眼就看穿企图。它们用前蹄刨地和喷响鼻对发出威胁,警告不要侵入它们领地。但美食就在眼前,怎能善罢甘休!观察下形势:那头年长黑骡,身体在辕里,基本上无法对发起攻击,那头拉长套年轻黑骡,受身上挽具和长套羁绊,也不能对发起有效攻击,只要躲避它们嘴,就可以抢到食物。
黑骡们,bao躁地嘶鸣着,对发出威胁。你们这两个杂种,不要如此猖狂,有饭大家吃,休要吃独食。现在是**主义时代,就是你,你就是,还分什彼此。瞅个空子,扑到笸箩前,张口大嚼。它们咬,嚼铁哗啷啷响。杂种们,要讲咬,比你们内行。咽下口草料,张口便咬住辕骡耳朵,猛地顿,块耳朵掉下来。然后又在拉长套那个小杂种脖子上啃口,弄嘴鬃毛。顿时乱套。叼着笸箩边沿,疾速倒退几步。拉长套骡子冲上前来,调腚掀臀,给它两蹄子。蹄落空,蹄打在它鼻梁上。这家伙负痛头触地面,然后闭着眼转圈,套绳凌乱,缠在它腿上。抓紧时间吃草料。好景不长,腰里扎着条蓝包袱、手里提着长鞭车夫,从村头个院子里跑出来,嘴里大声吆喝着。抓紧时间吃料。他挥舞着鞭子冲上来,鞭影如蛇,发出啪啪脆响。这人身形矫健,双腿内八字,看就知道是个赶车好把式,打手好鞭,不可轻视。不怕棍子,棍子要想打着那是不容易。但鞭子变幻不定,难以躲闪,等好鞭手,能鞭打倒匹烈马,这是亲眼所见,心有余悸。不好,鞭影飞过来。不得不逃开。逃出危险地带,看着那笸箩。车把式追上来,逃。他不追,站住,眼睛还盯着那笸箩。车把式看到他那两头受伤骡子,破口大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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