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你在听吗?对不起,对不起,不是想找你当垃圾桶……也不知道在做什。
海潮声不见,电话那头是他平静呼吸。他淡淡地说:放心吧,有呢……这是他思虑许久后想要说出话。
他说:如果需要,马上出现。
他说话口气很认真,仿佛和她只隔着半条马路,只要她招手,他就会沿着斑马线走到她红灯下。
电话那头,椰子姑娘突然清醒。
椰子姑娘脑子不够用,真没出息,怎会这委屈?为何发觉自己是被人心疼着时,竟会委屈成这样?
她抽抽搭搭地哭起来。
独自摔倒孩子不会哭喊,往往是家人在身边时才哭花脸。
在此之前,椰子姑娘打掉牙往肚子里咽,砸肿脚指头自己用创可贴缠,现在忽然冒出来片树荫,转身就是份触手可及安全感。
椰子姑娘虽是条汉子,但很多事情在不经意间慢慢发生改变,接下来整年,她惊恐地发现自己耐受打击能力仿佛忽然变弱。
当年干吗拿走他两块比萨,不然后来干吗老是见面聊天、喝茶吃饭?在他面前永远可以肆无忌惮地说话,每次只要是他来接机,总会有种隐隐心安。
可六年来习惯朋友式相伴,这份隐隐好感并未有机会明确成喜欢……纸片上“听话”那两个字戳着她,他从未用这温柔口吻对她说过话,她拿不准这到底算什。
心跳得厉害,她开冰箱取苹果,边啃边溜达到卧室门口,门是半掩着,她随手推开。
椰子姑娘在2007年夏日午后发出声尖叫。
她扔掉手中苹果,个虎扑,把自己拍在卧室床上。
该怎接话?该怎回答?……天啊,到底是想要什,到底是想干什?长长段沉默,椰子姑娘逐渐冷静下来。
她说:没事,好,谢谢你听说这多废话。
挂电话,她想抽自己嘴巴,她跑到浴室指着镜子里自己骂:椰子!你就这点儿出息吗!
椰
是因为察觉到树荫存在吗?
她给他打过电话,在她实在撑不住时候,当时他正在北海涠洲岛海滩上散步。她开始诉说越来越恶化现状、内心失重感、对明天恐惧……语无伦次,语速越来越快。
她没有向人诉苦经验,嘴里直在重复:好难受,心好慌。
说不出来,真说不出来。
海潮声从听筒那头隐隐传过来。
她喊:公主床!公主床!
她把自己伸成个“大”字,努力抱住整张床,她喊:……你不是丢给搬家公司吗,怎跑到这里来?!
他是个魔法师吗?这简直是个奇迹。
椰子姑娘久久地趴在公主床上,这座城市是个战场,直以来她习惯孤军奋战,未曾察觉背后有双眼睛直在默默陪伴。
这种感觉奇怪又新鲜,芥末样猛地轰上脑门,顶得人头皮发麻、鼻子发酸。眼泪不知不觉地来,好委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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