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黑,只有夕阳西下那座山头,还隐隐约约闪耀着亮色。对面厨房和病房窗户都亮着灯。远处有人在弹奏吉他。可能是住六号房那位腿部骨折青年弹吧。
那个青年定什也不害怕吧……
三郎正这想着,听见走廊里有人在喊他。
“医生……”
嗓音又细又尖,是实习护士川合声音。
在这昏暗之中,只能看到冰箱和书架上研钵等器物反射着白色。远处又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好像是个女人在说话。
亚希子是不是已经死?
也许是因为刚刚看落日,现在三郎异常平静。有生命东西终究逃脱不死亡。这是自然规律。亚希子只是早些而已。
亚希子才二十二岁。也许她就是这个命,早早结束在二十二岁青春年华里。
她在宫外孕情况下来到岛上,又碰到自己这个无照医生,于是丧命。可以说运气差到极点。或许她从降生就注定这样命运吧。
亚希子步步走向死亡。
如果看着她点点咽气,会让自己更感到后悔。他不愿再去回想这次失败,只想在这里静待她死亡消息。
最终护士会前来告知“刚才病人去世”。那时候自己再平静地颔首,走出这个屋子吧。
定要不慌不忙,保持自然冷静神态。这是作为名医生最后点尊严。
落日艳丽光波逐渐减弱,最后终于被挤压成条线,穿透玻璃照进来。三郎从白衣口袋里拿出香烟,点着火。现在他什也不想做,什也不愿想。
“来……”
仔细想想,她死是个个偶然促成。她在无数岛屿中选择这座岛,并且选择在这个季节这个时候来玩,恰好是所长不在日子,诊所里只有三郎。这无数偶然重叠在起,就给她带来死亡。
神明也许是为赋予她二十二岁便香消玉殒命运,才把这多偶然聚到起。想到这儿,三郎不禁叹口气。
如果真是这样,自己就会感到如释重负。自己只不过是成就她这命运个配角而已。只是个由神所支配仆人。
但是,真可以这简单地去思考吗?把人生命逝去简单归结为命运使然,肯定是不合适。
突然,三郎感到阵发冷。不知是因为日落后天气寒冷起来,还是对亚希子死亡思考让他感到恐惧。三郎站起身来到窗边。
他只是茫然地看着斜阳慢慢落山。世人终有死,但每个人死时都能有这华丽夕阳做伴吗……
三郎觉得,至少在人即将离开这个世界时,应该赶上个再稍微温柔些落日。
就在这时候,那光照仿佛哀叫般骤然亮。刺眼夕阳随之在空中迅速萎缩,与此同时,四周瞬间暗下来。
血色残阳已经消失在山后,只有那群山上面天空还恋恋不舍地燃烧着片红霞。
中庭已经完全沉入黑暗,病房四周逐渐昏暗下来,黑夜到来。三郎摁灭烟头,回头环顾室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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