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老虎小风箱鼓火,脚下要踩匀,喷枪满把抓,枪口不对人,烧啊烧,烧啊烧,烧软找型再烧再焊,烧至雪花白时往水里沁,刺啦啦道白烟……好漂亮镯子。
老师傅对小师姐说:来,戴上瞧瞧。
雪白银镯子箍在小师姐雪白手腕上,白得晃眼哟。
老师傅笑眯眯地说:银子嘛……不怕敲,也不怕烧。只有纯银才能越烧越白,所以叫
私下里问老师傅:她有心事吧,去陪她聊聊天解解闷去?
老师傅说:莫扰她……她来就这样,好多天。白鹿原小说
小师姐发呆时间往往很长。
小镇雨季午后,她抱着肩膀看檐头滴水,只脚踩在门槛上。
大半个小时过去,鞋面溅得湿透,人却动不动斜倚在那儿,像尊石膏像。失恋?失业?失意?不知道也。
阿叔你逗吧?不信,多秀气个姑娘哦,怎看也不像个走江湖跑码头。
她姓甚名谁是何方神圣,老师傅也不知道。
老师傅说别看镇子小,来来往往外乡人却不少,乐意留下跟学手艺,高兴还来不及呢,问那多作甚?只要不是通缉犯,愿意住多久住着就好。
笑问:那如果住下是个通缉犯呢?
老师傅飞快地上下打量眼,嘟囔着:阿弥陀佛……
北上广女孩子开始流行把长发簪在脑袋顶心,小师姐脑袋顶上也簪着个同样髻子,据说叫道姑头。
本是个俏皮发型,却让她顶出身古墓派忧郁。
乍看,哎呀擦,敢问小道姑刚给哪家施主做完头七招魂法事……
小师姐性格也像个小道姑,极内向,话极少,顿饭也不见她说句话。
她不问姓名产地,也不和寒暄……话说是多不招人待见?
有心去关心下下,又担心微笑未必能换来等量微笑,算算……
打破沉静总是老师傅,他咳嗽声,端着锤子喊:来来来,你们俩都过来瞧瞧。
瞧什?当然是瞧打银。
算是传艺吧,但老师傅不说教,只说瞧。
厚银板裁成条,锐刀錾花,锉刀修边,锤两锤敲出韭叶儿扁,三锤四锤敲出月牙儿弯。
拜托,看什看,很伤人好不好?
小师姐是个奇怪女人。
是有多怕冷,冬天尚远,她却早早裹上羽绒服,也不怕捂得慌。
又好像很怕累,她去街尾买菜,短短截路就能走出脸倦容来,好像背着不是竹篓,而是口水缸。
就够爱走神,她段位明显比高,有时吃着吃着饭眼神就失焦,有时擦着擦着桌子,抹布就固定在个地方不停转圈。
饭后装装样子,起身收拾碗碟,她轻轻推开手,说:来就好。
后院自压井旁,她蹲着洗碗,动作轻又缓,点儿声响也听不到。
小师姐也是外乡人,年龄只比大点儿而已,进门只比早几天。
老师傅笑眯眯地说:和你样,也是捡来。
也是捡?也是在路边啃煎饼就大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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