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心天心,这时都在黄锦那条被打瘸腿上。当值,不当值,
陈洪眼睛亮。
反而只有黄锦这时依然是那副毫无表情神态,接过嘉靖手里朱笔,又捧起托盘。
陈洪便去接那托盘。
“这个差使交黄锦去办。”嘉靖喝住陈洪,“黄锦,还有三刻时辰,你走着去能不能赶到诏狱?”
黄锦:“主子刚才说,赶得到赶不到切都是天命。”
“奴才在。”黄锦跛着脚转过身。
嘉靖:“将海瑞名单呈上来。”
黄锦跛着脚走到御案边将海瑞那张勾决名单放到托盘上,捧起托盘,又拿起朱笔,走到床前,将托盘呈给嘉靖,又将朱笔擎过去。
托盘就摆在嘉靖被子上,他拿着笔望着那张勾决海瑞名单。
三个人,徐阶、陈洪和黄锦都不再回避,齐望着嘉靖手里那支笔。
奏本?”
徐阶:“海瑞大不敬于君父,凡有关他情状,地方官照例要急奏朝廷。”
嘉靖又默然。这两道奏本,第道是报喜,第二道是伤情。这样报上来显然是商量好,在这个时候用这种手段来使他改变主意,要他赦免海瑞死罪。徐阶、内阁和南直隶广东竟如此上下默契,人心向背昭然若见。嘉靖感到从来没有过孤立,这使他难受,也使他万难接受。
心里翻腾好阵子,嘉靖突然望向陈洪:“你怎看?”
陈洪:“回主子。据奴才所知,海瑞是三代单传。五十得子妻儿俱亡,皆因他无父无君,弃国弃家,这是上天对他报应。”
“主子……”陈洪接言。
“闭上你嘴!”嘉靖又喝住他,“黄锦,你这就去。不要用轿马,平时怎走这次就怎走。”
黄锦:“奴才遵旨。”答着他捧着托盘拿着朱笔先走到御案前,搁好笔,放下托盘,才拿起托盘里那张勾决海瑞名单,吹吹,吹干上面朱迹,又慢慢卷成筒,捧在手里,跛着脚颠颠地向精舍门口走去。
——徐阶终于明白嘉靖接受自己干人深意。这个境界已经修炼到“浪打空城寂寞回”人此时眼眶也立时湿,低下头。
嘉靖这时目光望向精舍门外,望向门外开着南窗。深深是那双眼,更深是那片望不到底天空。是帝心难测,还是天心难测?
嘉靖望向陈洪:“现在什时辰?”
陈洪:“回主子,现在午时正,离处决人犯还有三刻。”
嘉靖:“你刚才说海瑞妻子死在雷州是上天报应。既然上天都给他报应,朕也就听天命吧。”说完,突然朱笔挥,竟在名单上重重地勾!
——道鲜红勾朱,海瑞被勾决!
徐阶脸白。
嘉靖这才慢慢又望向徐阶:“徐阶,你起来吧。”
“是。”徐阶站起来。
嘉靖对陈洪吩咐道:“赐座。”
“是。”陈洪搬过那只绣墩在嘉靖床头放下,徐阶挨着坐下去。
嘉靖:“黄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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