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
债。”
高翰文实在也是憋忍太久,那晚吕芳来,今夜陈洪来,陈洪走芸娘便来跟自己说这些,他倒要看看水落下去是块什样石头:“照你这样说,杨金水是欠沈石,沈石又欠你。可沈石是花二十万两银子将你买来。高翰文区区个翰林院修撰,不自量力外放两个月杭州知府,做十辈子官俸禄加起来也没有你二十万两银子身价。二十万两银子买个人竟白白地送来伺候,实在听不懂你话。陈公公刚才跟你说什也不想知道,只是想告诉你,到杭州去时候是朝廷官,与严世蕃并无关联。在杭州做那些事还是朝廷官,与任何人都无关联。朝廷要给安什罪名,都是个人事。你也不要再费心从这里能套出什。”
“套你什?”芸娘从床边站起,“从杭州送你到这里,在这里又有二十几日,除给你做饭洗衣,问过你句话吗?”
高翰文:“要是几句话就能套住,你们也把看得太低。‘文章憎命达,魑魅喜人过’。高翰文原以为此心匪石不可转也,没想到只因为酷好音律,被你们抓住致命处。当初曲《广陵散》套住,今晚又唱出家乡小调,你用心也忒良苦。”
芸娘眼中转出泪花,又慢慢坐回床边:“当初叫弹《广陵散》,也不知道他们是什用意。后来有些察觉,可你自己却浑然不省。你应该记得,在琴房里几次叫你走……”
高翰文默住,似乎想起当时情景,可很快又浮出丝冷笑:“你本秦淮名妓,这点戏还是做得出来。譬若今晚,陈公公要来,你又唱起苏南歌子,你是苏南人吗?”
芸娘这时被他层层地咄咄逼问,心已经凉:“你刚才已经说,本秦淮名妓,既是名妓,又在秦淮,能唱几曲应天本地小调这也奇怪吗?”
“不奇怪。”高翰文这时已经把自己那腔化为流水抱负所经历挫跌全算在眼前这个女子身上,斯文背后撑着原就是负气,虽然不至于使酒骂座,也不再客气,“他们挑你,自然是你有这诸般本事。现在这些本事已经不管用,还想干什,尽管使出来。你现在不就坐在床上吗?不妨上去睡。高翰文坐在这把椅子上陪着你,动动就算你们赢!”
芸娘脸比此时月还白。她倏地站起来,吞进憋在口腔里泪水:“放心,这就会回到厨房里去。最后几句话,愿不愿听也要说。沈石自称懂得《广陵散》,你高大人也自称最懂《广陵散》。在看来,你们也和当时那三千太学生样,没有个人懂《广陵散》。嵇康从来没有想过出来做官,更没想过贪图身外之物,心在物外,身与神游,这才有《广陵散》。你们没有稽康胸怀。”说着径直向门口走去。
不啻当头棒喝,高翰文被她这几句话震在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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