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瑞:“儿子正在壮年,儿媳也才三十出头。可母亲快七十。是儿子侍母之日短,嗣后之日长。”
海母脸上露出欣慰,也露出慈祥:“李太医开
哼唱声停,但海母并没有应答。海瑞只好静静地站在卧房门外,又唤声:“母亲。”
海母却又哼唱起来:“阿母要歇,太阳就不亮,月光也不亮……”
海瑞不再犹疑,走进去,马上便愣在那里。
海母抱着已经睡熟孙女坐在床上,两眼望着窗外,眼中竟有泪光。
海瑞立刻跪下去,磕个头,抬起头说道:“孩儿不孝,让母亲伤心。”说完站起来,便从海母手里去抱女儿。
海夫人也猛地颤,在床上坐起来。
他们都听到从正厅那边传来微弱但清晰哼唱声。
是海母哼唱声:“太阳要歇,歇得吗,歇得……月光要歇,歇得吗,歇得……”
海瑞立刻从椅子上拿起内衫又穿上,向门口走去。
“汝贤!”妻子在他背后叫声竟那般凄婉。海瑞在门口又站住。
也停在那里,他听到背后妻子悦耳吟唱声。
海夫人长发披肩,边在慢慢脱着衣裳,边在轻轻唱着:“喓喓草虫,趯趯阜螽。未见君子,忧心忡忡。亦既见止,亦既觏止,心则降。”
和着妻子歌声,海瑞浑厚吟唱声也轻轻响起:“陟彼南山,言采其蕨,未见君子,忧心惙惙……”
海瑞转过身,背着他妻子已经脱掉内衫,只剩下件肚兜,削肩腻肤在微弱灯光下使他心中蓦地涌出片爱怜,妻子本是诗书世家闺女,平日粗布麻衫几乎褪尽她天生丽质。海瑞走向妻子,挽起她长发,把她抱起来。
妻子脸颊红晕,却闭着眼睛。
海母抱紧孙女,却依然不看海瑞:“做什?”
海瑞:“母亲年迈,不能无人侍候。儿子还是在这里陪母亲吧。”
海母这才慢慢望向儿子:“李太医说得好,或许这些年是这个做母亲做婆婆过分……”
海瑞:“李太医怎能这样说?母亲,天底下唯有个孝字没有对错。”
海母:“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呀……”
海母哼唱声依然微弱而清晰地传来,隐隐约约也透着凄凉:“阿囡要歇,歇得吗,歇得……”
海瑞终于打开门,向门外走去。
正厅大门竟然大开着,海瑞脱鞋,轻步走进去。
母亲卧房门也是开着,里面透出光来。海母哼唱声就在耳边:“阿母要歇,歇得吗,歇不得……”
海瑞走到卧房门口:“母亲。”
海瑞:“这多年,委屈你。”
妻子倏地睁开眼,竟是那般明亮:“这个时候不要说这样话,好吗?”
海瑞点下头,抱着妻子轻轻地放到床上。开始脱自己内衫,露出他依然强健体魄。
“吹灯。”妻子在床上轻轻说道。
海瑞转身走到桌前,刚要吹灯,突然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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