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翰文又是怔。
王用汲把目光望向地面。
高翰文紧紧地盯着海瑞,这个新任淳安知县是不是认出自己身份姑且不说,但对自己提出方略态度如此激烈,倒有些出他意外,问道:“阁下以为‘以改兼赈’方略就会让两个县百姓都饿死吗?”
海瑞:“今年当然不会。那些大户早准备粮,八石亩,最多十石亩,灾民卖田怎也能对付个年半载。”
高翰文:“阁下怎知道官府就会让那些大户用八石十石亩买灾民田?”
王用汲跟进去。
“是谁无关紧要。”高翰文手摆,“倒是二位担子重啊。个县全淹,个县淹半。不知二位对朝廷‘以改兼赈,两难自解’方略怎看,准备怎施行?”
海瑞竟不看他,依然坐在那里口口慢慢嚼咽着干粑粑。
王用汲看看高翰文:“难。”
高翰文:“难在哪里,想听听。”
?”
“这个不是?”那书办望眼拎着空壶王用汲,答着就走。
王用汲望向高翰文,准备跟他叙礼,高翰文却朝着那书办:“劳驾。”
那书办停住。
高翰文:“能不能给打壶茶?”
海瑞:“这正是要阁下去问新任知府大人地方。‘改’字当头,官府不贷粮,锅里没有米,如果那位新任杭州知府大人是灾民,那个时候八石亩十石亩他卖是不卖?”
这话和胡宗宪说话如出辙,高翰文望着
王用汲其实也是心里极明白人,见他这种做派,这般问话,早已猜着此人极可能就是新来上司高翰文,但他既不愿,bao露身份,自己便不好唐突,便把目光望向海瑞。
海瑞这时接言:“阁下这个话应该去问新任杭州知府。”
话里有话。高翰文心里震下,望向海瑞。
王用汲也是怔,盯着海瑞,目光里满是制止神色。
海瑞并不理会王用汲意思,把还剩下半荷叶米粑往凳上放,站起来,接着说道,“听说这个‘以改兼赈’方略就是新任杭州知府向朝廷提出。按这个方略去做,淳安建德两个县百姓把田都贱卖,改稻为桑也就成。那时候该发财发财,该升官升官。到明年,老百姓都没有田,全都饿死,们两个知县也就可以走。不知道新任知府大人说‘两难自解’指是不是这个结果?”说到这里海瑞目光转望向高翰文。
那书办白他眼:“说你们这些人……”
高翰文把从腰间扯下块玉佩,向他递去。
那书办眼睛停在那块玉上,接着又望向高翰文,脸色立刻好看:“实在是太忙。”说着先从高翰文手里抓过玉佩,接着从王用汲手里拎过茶壶:“稍候吧。”拎着壶捏紧那块玉佩向里面走去。
王用汲这才向高翰文拱:“在下王用汲,新任建德。请问阁下……”
高翰文:“里边去叙。”说着先走进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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