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足千人,两郡还是接到太尉府徭役进发令:“发颍川郡陈郡闾左之民九百人,以陈胜吴广为屯长,逋戍渔阳,限期月抵达,失期皆斩!”逋(音zhē)者,问责也。逋戍者,惩罚性戍边也。也就是说,这九百人虽是戍边屯卫,却不是从军士兵,而是从事徭役劳作入军苦力。唯其如此,两郡守经过会商,议定从颍川郡阳城县与陈郡阳
惊讶地抬起头来。
“吴广兄弟,俺叫陈胜。不说话,先割麦!”
精干利落陈胜二话不说,从女子手中拿过长柄镰刀嚓嚓嚓挥舞起来,腰身步态俨然个娴熟农家好手。黑瘦汉子蓦然醒悟道:“陈胜?你是这次屯长陈胜!”陈胜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只奋力舞动着长柄镰刀步步结结实实地向麦海深入着。黑瘦汉子稍打量又蓦然高喊:“周文大哥!拔麦子是你?”麦海另头站起人,遥遥向黑瘦汉子摆摆手,又隐没到麦海去。黑瘦汉子重重地咳声,也不再说话,猛然弯腰奋力拔麦……眼看天色渐渐暗下来,三人终于在麦海中碰头。呼哧呼哧粗重喘息中,三人对望眼,没说句话齐撒手跌坐在麦堆上。
“三个兄弟,手都出血……”女人过来脸泪水,“起来,回去,歇着……老嫂子给兄弟们蒸新麦饼!走……”陈胜摆摆手道:“不饿不饿,麦子收不搬运,天雨就白忙活。吴广兄弟,有车?没车便背!连你家起收拾!”两手起满血泡周文也气喘吁吁道:“也是,吴广兄弟要走,麦田得收拾干净。”吴广高声道:“不能不能!周文大哥从来没做过粗话,如何能再劳累?回去回去!要做也明日!”陈胜指灰蒙蒙云天道:“麦田争晌!你看老天成啥样?随时都会下雨!你去找把镰刀来,你两人杀麦!周文大哥帮老嫂子做饭送饭,小侄女与大妹子找车找牛拉麦,夜来便叫这片地净净光!”周文大笑道:“陈胜倒会铺排!吴广兄弟,看就如此。”吴广奋然站起拱手道:“好!多谢两位大哥!去借镰刀叫老婆!”(文'心'手'打'组'手'打'整'理)
“周文兄弟,跟老嫂子走!”女人抹泪水也走。
蒙蒙夜色下,这片辽阔清冷麦海中破天荒地有夜间劳作。两镰杀麦声嚓嚓不断,田头送饭火把时时摇曳,牛车咣当嘎吱地响动着,给这久无人气空旷田野平添丝鲜活慰藉。及至天色麻麻亮,灰白云层团团翻卷在头顶时,两家麦田都是片干净。三人并肩踉跄着走出地头时,周文指着灰白翻卷云团低声说两句话,教陈胜吴广起猛然打个激灵。周文说是:“云气灰白不散,天下死丧之象!两位兄弟,同心患难最是要紧!”
“陈胜大哥!吴广听你!”
“吴广兄弟!血肉同心!”
四手相握,血水汗水吧嗒吧嗒地滴进脚下泥土。
将及六月底,两郡只凑够九百人闾左徭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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