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念。”老嬴贲霍然坐起。
“这,才念遍……”主书捧着竹简,惊讶得不知所措。
“老夫听清。”老嬴贲挥手,“个时辰后你来草书!”
?”蒙恬正色道:“今日奉命议君上之婚约法度,自然说得。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这可是秦王说。”王翦默然片刻,长吁声:“是也!原本多好个女子,硬是被太后这个名位给毁。要如此看去,比照太后诸般作为对秦国为害之烈,还当真该有个法度。”李斯点头道:“正是。君王妻妾常居枢纽要地,不想与闻机密都很难。若无法度明定限制,宫闱乱政未必不在秦国重生。太后催婚之时,秦王能如此沉静远谋,李斯服膺也!”王翦慨然道:“那是!老夫当年做千夫长与少年秦王较武,便已经服。说便说!只要当真做,群女人还能管她不住!”
三人片笑声,侃侃议论开去,直到山头曙色出现。
入秋时节,传车给驷车庶长书送来道特异王书。
王书铜匣上有两个朱砂大字——拟议。这等王书大臣们称为“书朝”,也叫做“待商书”。按照法度,这种“拟议”程式是:长史署将国君对某件事意图与初步决断以文书形式发下,规格等同国君王书;接到“拟议”官署,须得在限定日期内将可否之见上书王城;国君集各方见解,而后决断是否以正式王书颁行朝野。因为来往以简帛文书进行,而实际等同于小朝会议事,故称书朝。因为是未定公文,规格又等同于王书,故称待商书。
“甚事烧老夫这冷灶来。”老驷车庶长点着竹杖嘟哝句。
“尚未开启,在下不好揣测。”主书吏员高声回答。
“几日期限?”
“两日。”
“小子,老夫又不能歇凉。”老驷车庶长点杖,“念。”
主书吏员开启铜匣,拿出竹简,字句地高声念诵起来。老驷车庶长年高重听,却偏偏喜好听人念着公文,自己倚在坐榻上眯缝着老眼打盹。常常是吏员声震屋宇,老驷车庶长却耸动着雪白长眉鼾声大起,猛然醒来,便吩咐再念再念。无论是多要紧公文,都要反复念诵折腾不知几多遍,老驷车才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如此迟暮之年大臣,在秦国原本早该退隐。可偏偏这是职掌王族事务驷车庶长署,要便是年高望重王族老臣。此等人物既要战功资望,又要公正节操,还要明锐有断,否则很难使人人通天王族成员服膺。唯其如此,驷车庶长便很难遴选。就实而论,驷车庶长与其说是国君遴选大臣,毋宁说是王族公推出来衡平公器。老嬴贲曾经是秦军威名赫赫猛将,又粗通文墨,公正坚刚,历经昭襄王晚期与孝文王、庄襄王两世及吕不韦摄政期,牵涉王族事件多多,件件都处置得举国无可非议,便成不可替代支柱。好在这驷车庶长署平日无事,老嬴贲大半时日都是清闲,不在林下转悠,便是卧榻养息,便也撑持着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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