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先生到,好!进去说话。”
进太庙跨院国君别居,嬴政立即吩咐侍女上茶。松柏森森罩住庭院,门窗大开穿堂风习习掠过,李斯顿时觉得清爽许多,不禁便是句赞叹:“先祖福荫,佑后人哉!”嬴政大觉亲切,慨然笑道:“先生喜欢便好!日后三伏酷暑,先生可随时到此消夏。”李斯连忙拱
快走!”不想茅焦陡然振作,拱手清清楚楚道:“老夫尝闻人言:有生者不讳死,有国者不讳亡;讳死者不可得生,讳亡者不可存国。此中道理,秦王明白否?”嬴政天赋过人,目光闪摇摇头:“足下何意?”茅焦平静地说:“秦王有狂悖之行,岂能不自知也?”嬴政冷冷笑:“何谓狂悖?愿闻足下高见。”茅焦正色肃然道:“君王狂悖者,不计邦国声望利害,徒逞己之恩仇也。秦国堪堪以天下为事,而秦王却有囚母毁孝之恶名,诸侯闻之,只恐人人远秦国而惧之。天下亲秦之心旦瓦解,秦纵甲兵强盛,奈何人心矣!”
嬴政二话没说,起身大步下阶,恭敬地扶起茅焦。
旬日之后,嬴政经过驷车庶长与王族元老斡旋,终于恢复母亲太后名分,将母亲迎回咸阳王城。母亲万般感慨,设宴答谢茅焦。席间,母亲屡屡称赞茅焦是“抗枉令直,使败更成,安秦之社稷”大功臣。那日嬴政也在场,对母亲热切絮叨只是听,句话也不应。后来,母亲趁着些许酒意,拉着嬴政手感慨唏嘘:“茅焦大贤也!堪为儿仲父,襄助儿成就大业……”母亲还没说完,嬴政霍然起身,对侍女冷冰冰挥手:“太后酒醉,该醒说话,扶太后上榻。”说完,铁青着脸色径自去。老茅焦尴尬得满面通红,连忙也站起来跟着秦王去。
在嬴政看来,母亲在大政国事上糊涂得无以言说。但反复思忖,还是找来国正监排排官吏空缺,下书任命茅焦做太子左傅。茅焦入府之日,嬴政特意召见,郑重叮嘱:“先生学问儒家居多,今日为太子左傅教习王族子弟,只可做读书识字师,不得教授儒家误人之经典。日后但有太子,其教习归太子右傅,先生不必涉足。”嬴政心下想得明白:茅焦因谏说秦王“不孝”而彰显,给茅焦大名高位,是向天下昭示秦国奉孝敬贤,以使天下亲秦;然茅焦这般儒家士子,不可使其将秦国王族学馆当做宣扬儒家人治之道壁垒,更不能使他做未来太子真正老师,只能限定其教习王族子弟读书识字;茅焦若是不认同,嬴政便要依原先谋划好退路,改任茅焦做个治学说话都没人管客卿博士,任他去折腾。
然则,茅焦没有异议,而且很是欣然。
茅焦只说句话:“儒家虽好,不合时势。秦行法治,老夫岂能不明!”
也就是从茅焦事开始,母亲再也没有说过有关国事有关王室句话。
既然如此,母亲这次郑重其事地上书请见,究竟何事?
……
“客卿李斯,见过秦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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