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司马快报:“下邽轻兵劳作过猛,再不消火,定然死人!”
李斯犯难。虽说是轻兵大决,他也清楚秦人轻兵便是敢死之士死战冲锋。可是在李斯内心看来,这只是全力以赴抖擞精神免除懒惰怠工激励之法。赶修河渠毕竟不是打仗,还能当真将人活活累死?再说,秦军轻兵也极少使用,只在真正生死存亡关头才有敢死轻兵出现;而且,自秦孝公之后,秦国奖励耕战新军练成,轻兵营作为成建制传统死士营已经在事实上消失,此后秦人但说轻兵决战,也往往是种慷慨求战勇迈之心;孝公之后百余年大战多多,除吕不韦当政时年青王翦为抢出落入峡谷重围王龁所部而临场鼓勇起支轻兵冲杀之外,连最惨烈长平大战也没有使用过轻兵。如今是抢水决旱,情势固然紧,可要出现挣死人事情,李斯还从来没有认真想过。反复思忖,李斯以为不能太过,立马飞奔下邽营盘,黑着脸下令:“下邽轻兵当劳作有度,以不死人为底界!”回到幕府,李斯又下令十名司马组成专门巡视马队,每日只飞驰工地,四处高呼:“轻兵节制劳作,各县量力而行!”
饶是如此,进入第二个月刚刚旬,各县决水轻兵已经活活累死百余人。
李斯浑身绷得铁紧,飞赴秦王行营禀报。
秦王沉着脸句话:“轻兵轻兵,不死人叫轻兵?秦人军誓,不是戏言。”
忍心查问违法怠工情形,对县令与工将军们多方抚慰,只恨不得亲自光膀子下渠挖土。每遇此际,嬴政便勒马旁黑着脸不说话。旬日过去,嬴政终于不耐,将王绾与全部随行吏员骑士召到行营。
“诸位且说,吏法精要何在?”嬴政冷冰冰句。
“各司其职,敬事奉公。”帐下整齐声。
“河渠大决,秦王行营职司何在?”
“执法赏功,查核*宄!”
李斯声哽咽,
“长史自问,旬日之间,可曾行使职责?”嬴政这次直接对王绾。
“臣知罪。”王绾躬,没做任何辩驳。
嬴政拍案站起:“商君秦法,大仁不仁!身为执法,热衷推恩施惠,大行妇人之仁,安有秦国法治?今日本王明告诸位:做事可错可误,不可疏忽职守。否则,泾水执法,从行营大吏开始!”
行营大帐肃然无声。嬴政大袖拂,径自去。
次日巡视,秦王马队迥异往日。但遇县营大旗,马队勒定,王绾便与两名执法大吏飞身下马,吏询问吏记录,最后王绾核定再报秦王,座座营盘丝不苟。开始几个县令不以为然,如同往日样擦拭着满头汗水只说:“没事没事!都死命做活,哪里来疲民也!”可王绾丝毫不为所动,硬邦邦句便迎上去:“如何没事?说个清白。误工?怠工?违法?宗宗说。”县令看阵势气色,立时省悟,宗宗认真禀报再也不敢怠慢。如此月,到最最要紧决战当中,整个四百多里干渠依旧是无人违法,无人怠工。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