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兄未免做大。”李斯淡淡笑,“去岁立夏,新郑只给你送来千老韩钱与二十韩金。你每去兰陵便买几百支竹简,还要饮酒,动辄便花得几百钱。目下韩账只余得三百余钱,只怕连这罐老酒也不够付也。”
“你你你何不早说……”韩非满脸张红连唱着说也忘。
“韩非大哥莫急。”鲁天粲然笑,“李斯大哥好心也,说得早你岂不气恼?今日凑着话说,无非给大哥提个醒,有甚上心?外钱多少左右不关修学,韩账没钱,等便是,韩国王室还能不管你不成?”
原来,荀子学馆得春申君襄助,但以才学取人,不收弟子学钱,连孔夫子那五条干肉之类投师礼也不收。弟子旦入馆,衣食费用便由兰陵县拨来赋税支出,虽不丰裕,却也堪堪养得学业。李斯掌管学务后别出心裁,请准荀子,让弟子们在各种课余与休学时日
冬,苍山学馆便进入半休学状态。则,冬日不开大讲。风雪天学子们都在四人房茅屋里围着燎炉,或读书论学或海阔天空,苍山便静谧许多。二则,荀子特许家中有事弟子冬天回家省事。每年立冬时节,都有许多弟子离馆出山,开春时节再象候鸟般飞回。三则,冬日留山学子们有诸多自便:可自由起居,可自由习武,可在兰陵县境之内自行游历,只要三日归山便是。有诸般自便,许多弟子便不愿轻易回家省事,非万不得已,总是留山享受快乐冬天。
立冬三日恰逢大雪,小师弟鲁天笑呵呵钻进绳砺舍。
绳砺舍是李斯与韩非茅屋。在苍山学馆,少学弟子四人居,已经加冠成人弟子与大弟子则是两人居。各屋弟子磋商定名,都给自己茅屋取名号。李斯与韩非居,韩非不屑琢磨此等琐事,便任由李斯取“绳砺”二字。鲁天掀开草帘推开木门时,见只有韩非个人坐在木榻上背门沉思,便吐着舌头顽皮地笑笑,将怀中只大陶罐小心翼翼地放在燎炉边,又从皮袋中拿出两只荷叶包打开,再轻手轻脚到墙角木架上取来三只陶碗摆好,便径自坐在燎炉边拨火加炭,悠然自得如主人般。
“若为君,李斯兄便是丞相也!”韩非说唱不无揶揄。
“只怕你为不得君也。”李斯步跨进门来,边拍打着身上积雪边脱下破旧丝绵长袍小心翼翼挂好,边对鲁天笑笑,“酒肉齐备,小鲁兄贺冬?”
“呵,鲁天?”榻上韩非转身步下来,随手丢开窝成团雪白皮裘,饶有兴致地凑到燎炉边,“小子偷偷摸进,为何只做个闷埙?”
“韩非大哥思谋深远,酒徒不敢打扰。”鲁天呵呵笑着。
“深你个头!今日偏要饮酒!”韩非见鲁天便高兴。
“两位大哥且看!”鲁天轻轻叩着精致泥封陶罐,“前日到兰陵,特意沽得这罐三十年老酒、十斤酱山猪肉!今日首雪,正好贺冬如何?”
“好!”韩非笑,“钱从韩账出,今冬外钱都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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