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荆梅摇头,“就不信,他还当真不让你过个冬天?”
白起淡淡地笑:“看看,事到临头,还是你看不开。”
荆梅大袖在脸上抹,气恨恨笑:“也好!阴密有河谷,有草地,保你比在这石板府邸逍遥自在!走,该吃药。”便扶住白起进寝室。
那夜,两人都没有合眼,几件该安置事说完,两人便没有话说。白起只对着那半人高铜灯发愣,荆梅却只怔怔地看着白起,听着更鼓点点打去,偌大寝室竟是入定般。白起素来寡言,遇到大事更是不想透不说。荆梅则是深知白起此时之痛楚,反倒是不知道该说甚好。二十多年来,她与白起实
弃河内河东,尽速退防函谷关,而后分化六国,待兵势蓄成再相机东出,岂有他哉!”
“武安君,范叔何尝不是此意也!”范雎喟然叹,便骤然打住。
“果真如此,范叔为何不力争秦王定策?”白起大是困惑,“长平战后,秦王不纳言,然对丞相还是如既往啊!”
范雎默然片刻,几乎石雕般,突然道:“武安君只说,能否奉君命出战?”
“防守函谷关,何须老夫?”白起冷冷笑,“但要老夫,便是与六国联军大战。白起死,不足惜也!然则,若要老夫亲手葬送秦国最后支大军,却是不敢奉命!”
“武安君,告辞。”范雎躬,便扬长去。
接范雎回报,秦昭王终于忍无可忍。在他看来,只要白起出战,六国联军便是群乌合之众,定然举战胜立威。两次攻赵,你白起拒绝统兵还则罢,毕竟是长平班师本王也是错。然则,如今六国合纵来攻,大秦便是国难当头,你白起祖祖辈辈老秦人,世为将,此时拒绝王命分明便是与国不忠,便是大大悖逆,若不惩治,国何以堪?片刻思忖,秦昭王召来长史,咬牙切齿地嘣出道紧急诏书:“罢黜白起切职爵!贬为军卒!流徙阴密!”
诏书是宫中最老内侍总管带着二十名甲士来颁行。甲士站在那片如同校军场般庭院里,不抬头也不说话,全然便是片木桩。老内侍只将诏书递给抱病出迎白起,说声,武安君自个看,便也木然站着不动。白起看得眼,淡淡笑着拱手:“老总管回复秦王,白起领诏。”正在这时荆梅赶来,见情势有异,便接过白起手中诏书,看之下脸色便是苍白,愣怔片刻咬牙问道:“老总管,秦王可曾限定日期?”老内侍摇摇头。荆梅便道:“烦请转报秦王:白起自长平班师回来,便寒热无定,来年开春赴刑如何?”老内侍道:“老朽定然如实禀报。武……保重,老朽去。”转身便匆匆去。甲士们围过来对着白起深深躬,也悄悄走。
庭院里顿时幽静得幽谷般。
“把官仆使女退回去,给每人带些金钱,你用不上。”白起平静得出奇,见荆梅咬着嘴唇不说话,便又道,“还是早走好,刚入冬,撑持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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