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日也常聚来朝臣观看评点,纵然没有下诏,某个大臣偶然进宫撞上,也会被召来陪观。然而,令朝臣们大大头疼是,谁陪观兵谁就得在最后赏罚时刻代王拟诏;多有大臣对这种因场比武便定生杀做法本来就大不以为然,若恰恰遇上当场斩首出色将领,耿直大臣便要力谏赦免将领,往往便被齐湣王当场贬黜,若遇龙颜大怒之际,立时便是杀身之祸。十几年下来,在这观兵较武场杀掉将领大臣竟有百余人之众。时日长,陪王观武便成大臣们最是提心吊胆差事,等闲大臣谁也不想在北苑晋见齐王。
孟尝君之难正在这里。北苑观兵,进宫虽是容易些,但后边麻烦却是更大。孟尝君本来就是擅自还都,免不得番费力折辩,若遇斩杀熟悉将领,究竟是说也不说?坚持力谏,便有可能连大事都搅得没;听之任之吧,则孟尝君怕自己忍不住,二则军中将领大部都是当年兼领上将军时老部将,因敢作敢当有担待而名满天下老统帅,如何能在这些老部属被杀之时无动于衷?纵是忍得,孟尝君又何以立足于天下?何以当得这“战国四大公子”之名?然则鲁仲连兹事体大,实在是兴亡迫在眉睫,又如何能从容等待?思忖良久,孟尝君咬牙:“走!龙潭虎穴也闯!”便与鲁仲连按照冯驩预先谋划,分头从议定路径匆匆进宫。
却说齐湣王带着班侍女内侍与御史、掌书等王室臣工,正午时分便到北苑剑器场。齐湣王今日很是高兴,下令在观兵亭下摆场午宴,还破例下令王室乐队奏曲《齐风》中《东方之日》。这《东方之日》被孔夫子收进《诗》中时原是渔人情歌,因曲调昂扬,齐湣王又有“东海青蛟转世”之说,变着法儿取悦国君太师早在多年前便将这首歌重写歌词,变成专门齐王之颂。当年经演奏歌唱,齐湣王便欣然大悦,拍案定为国颂,便是最高规格庙堂之乐,每有大事或心情舒畅,齐湣王总要下令奏这首国歌。而臣子们听到这首歌,便知道齐王气顺欣喜,有事便要争着说。
“王有诏:两军剑士进宫——”在昂扬宏大国歌中结束午宴,波波尖亮声浪便从间隔站立内侍们口中迭次翻滚出去。
王城南门隆隆打开,等候在王宫之外百名剑士们进宫。虽然两队剑士总共也只有百名,走在头前两队将军们却竟有六十余人,个个顶盔贯甲面色肃然,脚步沉重得如同石磙子砸在地上!大约顿饭辰光,目不斜视昂首挺胸两队将士便被名老内侍领到剑器场外。
“剑士下场!将佐分列!”
阵隆隆鼓声,两队剑士便分别从两个石门进场,两边将军们则大步走到各自方看台上整齐地站成排。
这剑器场便是除车骑步三军外技击较武场,因以较量短兵为主,而短兵又以剑器为主,时人便呼为“剑器场”。剑器场虽然是四个较武场中最小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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