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仪思忖番,淡淡笑道:“好吧,本丞相入夜便来,听听令尹如何说法?”
“这是家父亲笔请柬。”贵公子兴奋从大袖中拿出个硕大黄色封套,双手捧到张仪书案前。张仪傲慢笑笑,却没有接,昭统只好恭敬将封套放到书案上:“在下告辞。”便迈着溜碎步走。
暮色时分,令尹府派来三辆轺车迎接,张仪却不带护卫,只带嬴华绯云两人,各乘轺车辚辚隆隆向令尹府而来。到得府门,却见昭雎已经在门厅郑重迎候,张仪轺车到时,昭雎竟亲自上来扶张仪下车,谦恭热情之态,仿佛在侍奉国王般。张仪竟毫不推辞,脸高傲微笑,任他搀扶领引,只是坦然受之。
到得府中,盛宴已经排好,却是在片水面竹林间茸茸春草之上。暖风和煦,月光明亮,顶雪白大帐,仿佛草原旅人相聚,倒真是饮酒叙谈好所在。张仪揶揄笑道:“楚国好山好水,都被令尹占啊。”昭雎呵呵笑道:“丞相说好山好水,老朽就很是欣然。其实啊,郢都最好园林,当是屈黄两府。老朽迟暮之年,老旧粗简而已,如何比得新锐后进?”张仪悠然笑,对昭雎试探竟似浑然无觉:“令尹这老旧粗简,也强过张仪丞相府多矣。惜乎秦国,只有铁马金戈也。”昭雎笑着凑上来低声道:“老朽保丞相回转之日,便可在咸阳起座豪华府邸。”张仪大笑:“果真如此,张仪可是命大。”
说话间便进得大帐,却是红毡铺地,踩上去劲软合度,脚下分外舒适,没有纱灯,片银白月光透过雪白细布帐篷洒进来,既清晰又朦胧,青铜长案粲然生光,黄纱侍女绰约生辉,当真诗情画意般幽雅。张仪心中暗自惊讶,想不到个阴骘大*,却竟能有如此雅致情趣?若非对面是昭
“楚国裨将军昭统,求见丞相大人。”贵公子在门厅前远远施礼报号。
“啊,令尹公子,请进。”却是嬴华走出来。
大厅之中,张仪安然坐在长案前翻阅竹简,连头也没有抬。贵公子略显尴尬咳嗽声,又次躬身高声报号。张仪依旧没有抬头,只是漫声道:“个裨将军,见本丞相何事啊?”贵公子惶恐做礼道:“在下奉家父之命,特来向丞相致意。”“家父?却是谁呀?”张仪冰冷矜持,依旧没有抬头。
“家父,乃是,令尹昭雎。”贵公子期期艾艾很是紧张。
“昭雎?”张仪猛然抬头,眼中射出凌厉光芒,有顷冷笑道:“昭雎向本丞相致意?”
“正是。”贵公子额头上竟冒出涔涔细汗:“家父,闻得丞相为秦楚修好而来,颇为欣慰,意欲为丞相接风洗尘……”
“客到三日,还有接风洗尘之说?”
“家父本意,是想与丞相共商修好大计。”
“如此说来,令尹昭雎也是赞同两国修好?”
贵公子连忙点头:“家父素来敬重丞相,欲请丞相晚来过府共饮,澄清昔日误会纠葛,共襄两国邦交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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