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停下来,由周室仪仗护卫着苏秦到洛阳东门觐见天子。周显王破例摆出近百年不曾使用天子仪仗!虽然事先已经修补番,也仍然是破旧不堪:旗帜暗污,斧钺锈蚀,盔甲破损,仪仗所需要雄壮猛士更是没有。虽则如此,毕竟是旌旗招展,斧钺成列,背后衬着沉沉壮丽洛阳王宫,远远看去也是前所未有隆重壮阔。见苏秦轺车仪仗到来,司礼大臣连声高宣,乐师们便奏起《天子韶乐》,舞女们便在大红地毡上展开优雅《八佾之舞》,三十六名王室老歌手唱起《周颂》中封赏功臣《赉乐》,悠扬庄重歌声随风飘得很远很远:
天作高山地作四极
济济多士惟周之命
封于太庙大哉之恒
刻于青史日月之名
周显王坐在四面垂帘、侍女簇拥王车之中接受苏秦大礼。他早已经忘记苏秦年龄相貌,看见个须发灰白红衣人躬行大礼,竟是感慨中来:“卿白发建功,若朝开国大贤太公望,堪称暮年佳话矣!”站在王车边上颜率大是着急,隔帘提醒道:“是英年,不是暮年。”偏在此时周显王来精神,竟是悠然叹:“大器老成,何愧之有?强如英年多矣!”颜率正在难堪无计,苏秦却高声道:“天子圣明洞察,臣心已是垂暮之年,不敢当英年之名。”周显王高兴笑:“老成大才,老成大才也!”“宣天子诏书——!”老太师担心天子再犯糊涂,连忙宣读天子嘉勉诏书,宣布对苏秦诸多赏赐,这场隆重礼仪,便在天子王车回城车轮声中结束。
带着自己仪仗铁骑驶上新修大道时,苏秦不禁感慨万端!
洛阳东门通往苏庄路,本来只是条几尺宽小道,两边便是纵横交错井田沟洫。春耕之时,田野上炊烟袅袅,秋收之后,便是满目苍黄。但在苏秦心中刻下最深印记,却是田野里冬日。他在那座小小茅屋里度过三个冬天,那呼啸北风,那掩埋切崎岖坎坷漫天大雪,那滴水成冰桔槔井台,那无法入眠漫漫长夜,那盏豆大昏黄灯光,那忠诚守时大黄,那神秘红衣巫师鼎卦……在苏秦记忆中,许许多多东西都简化,模糊,只有修业大山与这洛阳郊野寒冬永远凝固在他心中,永远不能消失!遥遥望去,那座茅屋已经看不见,庄外那片熟悉树林也不见,映入眼帘,是平整枯黄田野与座隐隐可见壮丽牌坊。熟悉三尺小道,变成三丈宽平坦大道,两排松柏夹道,竟是比许多中小诸侯园林大道还要壮阔!苏秦皱起眉头,心头竟空落落。归乡省亲,不能说没有衣锦荣归想头,但更重要是:苏秦要最后次探望落寞寡言老父,重温番那熟悉痛苦与萧瑟孤愤苦修,在他将永远投身宦海权力而不再回头时候,他需要清醒重温这种痛苦!在洛阳故乡,只有老父与茅屋,是他恒久精神支柱。而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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