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有问:苏秦劝戒主君急流勇退,主君打算
老言重。苏秦明晚再来便是。”
回到客寓,苏秦思量今日所遇,觉得大有蹊跷。权倾国如奉阳君者,天下无出其右。此公有清晨独处园囿嗜好,赵肃侯岂能不知?奉阳君紧急奉诏云云,肯定是托词不见而已;然却又“特意转告”明晚“赐教”,又分明是想见他。推拉,仅仅是种小权谋吗?似乎是,又似乎不仅仅是。大挫重生,苏秦已经对“顺势持己”有新感悟,对于权力场波诡云谲鱼龙混杂也有种登高鸟瞰心境。面对这刚烈专横奉阳君与柔腻阴险“人猫”家老,苏秦决意抱定个主意,顺势而说,见机而做,绝不再纠缠于国邦。次日暮色时分,苏秦在家老殷勤笑脸浸泡下见到奉阳君。
煌煌灯下,俩人都对对方打量番。苏秦看到,是个与这豪华府邸格格不入粗壮黧黑布衣村汉,两只眯缝细长眼睛突然睁,便会放射出森森亮光!奉阳君看到,是个从容沉稳布衣士子,长发灰白,黝黑瘦削,幽幽眼光让人莫测高深。“先生策士,若以鬼之言说,或可听之。若言人间之事,本君尽知,无须多说。”刚刚坐定,奉阳君便怪诞冰冷,似乎要着意给苏秦个难堪。
“以鬼之言见君,正是本意。”苏秦微微笑。
“噢?此话怎讲?”
“贵府人事已尽,唯鬼言可行也。”
奉阳君突然阵大笑:“好辩才!愿闻鬼言。”
“来邯郸,正逢日暮,城郭关闭,宿于田野树林边。夜半之时,忽闻田间土埂与林间木偶争辩。土埂说:‘你原不如。是土身,无论急风,bao雨,还是连绵阴雨,泡坏身,却仍然复归土地,天晴便又成埂。土地不灭,便永生。你却是木头,不是树木之根,便是树木之枝。无论急风,bao雨,还是连绵阴雨,你都要拔根折枝,漂入江河,东流至海,茫然不知所终。’请教奉阳君,土埂之言如何?”“先生以为如何?”奉阳君似觉有弦外之音,却又片茫然,便反问句。“土埂之言有理。”苏秦直截当切入本题:“无本之木,不能久长。譬如君者,无中枢之位,却拥中枢之权,直如孤立之木,外虽枝繁叶茂,实却危如累卵。若无真实功业,终将成漂流之木。”
奉阳君眼光闪,却没有说话,思忖有顷,摆手道:“先生请回馆舍,明日再来吧。”苏秦情知奉阳君木然烦乱,便拱手做别,径自去。
奉阳君却黑着脸倚在长案上发呆。苏秦话使他感到丝不安,“无中枢之位,却拥中枢之权”,确是权臣大忌,可是势成骑虎,自己能退?听这苏秦话音,又似乎有转危为安妙策。可能?介书生士子,能扭转乾坤?正在思绪纷乱,阵轻轻脚步来到身边。“敢问主君,苏秦如何?”李家老声音殷切恭谨,让奉阳君觉得舒坦。“你以为如何?”奉阳君脸上却是威严持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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