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过齐王。”两只青铜大爵“噹!”碰,张仪饮而尽。
“先生远道来齐,欲入稷下学宫?抑或入国为官?”
张仪不禁对齐威王精明由衷佩服——心中分明着急国事大计,却避开不谈,先征询你实际去向,既显得关切,又试探你志向;但更重要是,就此隐藏齐国最紧迫困窘,却要试探你是否个真正洞察天下大才?寻常士子顺着他话题走下去,热衷于自己去向安排,也就必然对齐国急难茫然无觉,果真如此,这场小宴也就到此结束,“国士”云云也将成为过眼云烟。心念闪而过,张仪拱手做礼道:“谢过齐王关切。然则,张仪不是为游学高官而来,却是为齐国急难而来。”
“噢?”齐威王惊讶微笑:“片富庶升平,齐国有何急难啊?”
“歧路亡羊故事,齐王可知?”张仪也是微微笑。
这边茅亭落座。”亲切豪爽竟是如见老友般。
张仪本来就洒脱不羁,对齐威王举动丝毫没有受宠若惊紧张难堪,倒是任齐威王与自己执手来到茅亭。这座茅亭坐落在湖畔垂柳之下,三面竹林婆娑,脚下草地如茵,宽大亭子间里青石为案,草蓆做垫,却是异常简朴雅致。进得亭中落座,但觉微风习习片清凉,酷暑之气顿消。
“好个茅亭,令人心醉。”张仪不禁赞叹。
齐威王笑道:“先生可知这茅亭名号?”
“张仪受教。”
“歧路亡羊?先生请讲。”
“杨子邻人丢只羊,请许多人帮着寻找,也请杨子帮忙顺条直路寻找。杨子惊讶问:只羊,何用如此多人寻找?邻人说:歧路多也。杨子就帮着去找。整整天过去,找羊者晚上在邻人家会合。杨子问:谁找见羊?都说没有。杨子惊讶不解。邻人说:歧路中又有歧路,等不知所以,便只有回来。此所谓歧路亡羊也。张仪以为,歧路可亡羊,歧路亦可亡国。目下,齐国便正当歧路,齐王以为然否?”
“齐国歧路何在?”齐威王目光炯炯盯住张仪。
“齐有大国强势,却无霸业长策,此歧路也。西有中原大业,南有海蛇纠缠,何去何从?无决断,此歧路二也。大道多歧路,若贻误时机,步出错,齐国就会纷扰不断,日渐沉沦。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魏国
“国士亭。惜乎国士亭,冷清近二十年。”齐威王慨然叹息声。
“张仪无功,齐王何以国士待之?”突然,张仪觉得这个老国王有些着意高抬自己,心中便掠过丝阴影。
“大梁挫败孟子,先生其才可知。生为魏人,先行报国,先生其节可知。挟长策而说诸侯,先生其志可知。如此才具志节,安得不以国士待之?”齐威王说得字字板正。
张仪第次受到大国之王真诚推崇,不禁心头热,慨然拱手:“齐王以国士待张仪,张仪必以国士报齐王。”
齐威王亲自为张仪斟满爵:“来,先共饮爵,为先生洗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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