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且慢。”孟子摆摆手,脸上露出丝莫测高深笑意:“这个张仪,虽则未尝扬名于天下,然则孟轲却略有所闻。他与苏秦同出隐士门下,自诩纵横策士。魏王不妨见,或能增长些许见识。”
“好吧。孟夫子既有此说,见见无妨。”魏惠王大度地挥挥手:“让他进来。”
片刻之间,个年轻士子悠然进殿,举座目光立即被吸引过去——领黑色大袖夹袍,长发松散地披在肩上,头上虽然没有高冠,高大身材却隐隐透出种伟岸气度;步履潇洒,神态从容,在贵胄满座大殿中非但丝毫不显寒酸,反有股逼人清冽孤傲之气。士子从容地躬身做礼:“安邑士子张仪,参见魏王。”
魏惠王却大皱眉头,冷冷问:“张仪,你是魏人,却为何身着秦人衣色?”
这突兀奇特问,殿中无不惊讶!孟子不禁感到好笑,身为大国之王,妇人般计较穿戴服色,真乃莫名其妙。此时却见张仪不卑不亢道:“张仪生地乃魏国蒲阳,与秦国河西之地风习相尽,民多黑衣。此无损国体,亦不伤大雅。”
令先轹!他素来不喜欢小臣子抢班奏事,先轹虽是名将之后,毕竟只是个司土府低爵臣工,哪来大贤可荐?但方才公然向孟子求贤,此刻也不好充耳不闻,于是矜持地拉长声调:“谚云: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敖仓令职司细务,也有大贤之交?却是何人啊?”
“启奏王,”先轹走出步拱手高声道:“臣虽职司低微,然因先祖之故,与名士贤才尚有交往。臣所举荐之人,乃齐国稷下名士惠施!此人正游学大梁,机不可失。”
“惠施?何许人也?噢——,想起来,他不是在安邑做过几天上大夫?才情如何?”魏惠王恍然转向孟子:“若是名士,孟夫子定然知晓也。”
孟子见魏国官场竟有人荐举惠施,自然明白是惠施想重回魏国下力斡旋所致,心下便对这种有失名士身份做法大不以为然。但孟子在公开场合却也不能计较这些,惠施毕竟还不算徒有虚名之辈,便微笑答道:“惠施乃宋国人,久在稷下学宫致力于名家之学,持‘合同异’之论,确是天下名士也。”
魏惠王素知孟子孤傲,他说是名士,那定是大名士无疑,便欣然笑道:“好啊!大魏国正是用人之际。先轹,明日即带惠施随同行猎,本王自有道理。”
“此言差矣!”丞相公子卬深知魏惠王心思所在,觉得由自己出面更好,便指着张仪高声道:“魏秦,
“谨遵王命!”先轹兴奋,应答得格外响亮。
正在此时,总管老内侍匆匆进殿,“禀报王,名士张仪求见。”
“又是名士?”魏惠王不耐地皱起眉头巡视大殿:“张仪何许人也?谁知道?”
丞相公子卬等几位重臣齐声回道:“臣等不知。”末座中先轹与左右对视会意,也齐声答道:“臣等不知。”
“举朝不知,谈何名士?赏他五十金罢,本王要就教孟夫子,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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