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身材高大略显驼背人赳赳走来。从步态看,嬴驷觉得他还年轻,然走近看,却已经是须发灰白老人。
“罪臣杜挚,参见国公。”来人扑地拜倒。
“太庙令安然居官,何罪之有啊?”
“老臣几二十年荒疏国事,深感愧疚,请国公治罪噢嗬——!”杜挚放声痛哭。
嬴驷淡淡漠漠道:“太庙令纵有委屈,何至于此?请起来讲话。”
然。公父并没有给这些人特出利益和权力,如何都觉得公父死就天塌般?细细想来,嬴驷觉得公父真是不可思议,竟能如此深彻将人心聚拢在自己身上!难怪他从来没有觉得商鞅“威胁”。自己能?能做到如此深彻人心?嬴驷真是心中无底……
如今商鞅要辞官,也是如此理由,“痛悲无以自拔,飘忽恍若大梦,悠悠此心,不胜倦怠,自感老之将至,无从专精国事”!嬴驷很明白,这是商鞅肺腑之言,绝非虚假。
可是,商鞅能走?当然不能!公父遗嘱,国事情势,朝野人心,都不允许。然而奇怪是,想到商鞅要走,嬴驷就从心底渗出种莫名其妙轻松。何以如此?嬴驷自己也说不清楚……兹事体大,还是想清楚再说吧。
旬日之间,咸阳宫竟是没有任何动静!
新君即位,十数日不见大臣,不理国事,非但在秦国闻所未闻,只怕在天下也是绝无仅有。平静沉默咸阳巷闾之间,渐渐飘出种种神秘流言,说商君与新君不和,秘密到商於去;旧臣称病不起,向新君示威等等等等。尽管秦国新法严禁传播流言,流言还是弥漫开来。
杜挚哽咽着站起来,“老臣之伤悲,非为己,而为国公,为秦国。”
“国有何事,令太庙令伤悲若此?”
“启奏国公,国有危难,朝夕将至。老臣故而伤悲。”
嬴驷微微冷笑,“太庙令不怕流言罪?”
杜挚亢声道:“老臣但知效忠国公,何惧*人陷害?商鞅未曾离职而归封
这天,嬴驷接到密报,商鞅去商於封地!
嬴驷感到惊讶,辞官书并没有准下,肯定不会是私自辞官离国,商鞅也不是那种有失坦荡之人。哪是国事?也不可能,以商鞅辞官书所述,商鞅何有心情处置国事?纵然当真处置国务,当此时刻,也会禀报出行,如何不告而行?私不能,公不能,究竟何事?嬴驷当真感到吃不准。
月上柳梢,咸阳宫静谧空旷,波光粼粼南池映出四面秦楼,楼上传来时断时续萧声,使层层叠叠宫城飘忽着峡谷般清幽神秘。嬴驷正在南池边漫步,遥闻萧声呜咽,不禁仰头望月,轻轻叹。
“禀报国公,太庙令杜挚求见。”
杜挚?嬴驷心中动——终于有人忍不住!他记得,这个杜挚当年是中大夫,甘龙学生,后来明升暗降做太庙令,便再也不过问国事。在所有贬黜旧臣中,他成唯合法在任者,也是唯可为匿名文卷做试探人!嬴驷微微笑,“请太庙令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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