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鞅兄当辛苦三月,景监以此杯为君饯行。”
“好!”卫鞅朗声大笑,“卫鞅若负苦菜烈酒,无颜见君。干!”
两人不约而同伸手相握,举杯相碰,慨然饮尽。
第二天清晨卯时,卫鞅来到招贤馆。士子们还在各自小屋里收拾衣物零碎,有富裕者来时还带有随身贵重之物,吵吵嚷嚷要求招贤馆掌事找地方保管,也有人站在院中商议该到哪里去?有人说:“看只到县府走走就行,难道真到穷乡僻壤不成?”有人立即应和,“对,反正秦公说是随意走访不做定规嘛。”又有人道:“没有车马,仅这翻山越岭就累死人,能到县府就谢天谢地。”更有个士子扬着手中短剑道:“荒山野岭,遇到刺客盗贼如何办?治民在官嘛,看民有何用?”吵吵嚷嚷,竟是莫衷是。发放钱物书吏案几前还是冷冷清清,没有个人开始。
卫鞅向院中扫眼,径直走到书吏案前递过刻名木牌。书吏恭敬热情笑道:“先生稍等。”便翻开花名简册浏览,竟是没有找到卫鞅名字,正在诧异间,景监来到案前吩咐,“这位先生昨夜刚到,尚未住进招贤馆,给先生办理吧。”书吏点头答应,便给卫鞅发放应物事。那是四样东西:张手掌大通行令牌,装在只皮袋里千枚秦国铁钱,双结实皮靴,支骑士用短剑。卫鞅久有孤身游历经验,早已是身布衣,利落收拾好东西,当场换上皮靴,便走出招贤馆。景监默默望着他背影,久久伫立在院中。
卫鞅这次没有骑马。他知道,马虽可以代步,但在穷困山乡,则是快不多少,二则是草料负担难以解决。布衣徒步对于他来说,本来就不是新鲜事,而且踏勘又是个准备长期扎根国家,兴奋而愉快,丝毫没有苦不堪言沮丧情绪。他也没有在招贤馆士子中寻觅同伴,他相信这多士子中肯定也有刻苦勤奋之人,不会全然是浮躁虚荣之士。即或如此,他仍然愿意孤身而行。在他看来,深刻思虑是孤独审视所产生,大行赖独断,不赖众议。深访山野,啧啧众议只会关注行止妨碍心神,而无助于明澈思虑。
卫鞅首先向西。入秦以前,他仔细研读能找到切有关秦国典籍,对早秦部族坎坷足迹有深刻印象,知道偏僻西陲正是秦国根本,秦国根基在西方,在泾渭上游河谷地带。当年秦部族东进勤王,就是从陇西河谷地带秘密开进。秦人本是个古老东方部族,从商代开始,奉命西迁,成为殷商王朝抵御西部戎狄主要力量。殷商灭亡后,秦部族作为先朝遗族被轻视遗忘。秦部族回迁无力,便在西部边陲戎狄海洋里浴血奋战,夺得泾渭河谷半农半牧。周穆王时代,秦部族出个驯服烈马且有驾车绝技造父,秦部族方得在西周王朝初漏端倪。周孝王时期,秦部族为周室牧养战马有功,被封个不够诸侯等级、只有三十里地“附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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