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阵轰然大笑。老内侍向殿内撇撇嘴,示意他们收敛点儿。可这些臣子没有个在意,依旧高声谈笑着走进政事殿,猛然间,众臣却是肃静下来。政事殿内,韩昭侯在中央大座上正襟危坐,面无表情。申不害肃然站立在韩昭侯身侧,长发披散,不怒自威。这种场面在韩国实在罕见!但大臣们相互瞅瞅,又开始哄哄嗡嗡谈笑议论起来。老内侍韩家老走进来站在韩昭侯另侧,骤然尖声高宣:“列位禁声,听国侯宣示国策——!”
待众臣安静下来,韩昭侯咳嗽声,郑重缓慢开口道:
头上丝巾笑道:“家老啊,你可知道这条丝巾名贵?它是老郑国名相子产遗物呢。送给你,日后们就是老友。”
老内侍接过丝巾,看到边上绣金字,脸上顿时绽开笑花儿:“好说好说,申丞相请,日后借光,啊。”
申不害早已经扬长进宫去。
韩国仍然沿用老郑国宫室。这座政事殿虽然陈旧些,但气势确实不小,坐落在六级台阶之上,红墙绿瓦,廊柱有合抱之粗。可是,眼见太阳已经升起,卯时将到,朝中大臣竟是没有个到来。韩昭侯在廊柱下愁眉苦脸踱着步子,不时望望殿前。看看无事,韩昭侯回到殿中,从正中高座上拿起那条换下来补丁旧裤子端详着。
座旁内侍见韩昭侯手捧破裤子发愁,欲笑不敢,干咳几声捂住嘴。韩昭侯回身道:“去,将这条破裤子送到府库保管起来。”内侍笑道:“说君上,条破裤子还要交府库哪。你就赏给们韩家老穿得。他老人家会说,这是国侯赏给君裤咧,虽然破,然则破得有侯气呢。”韩昭侯生气得脸沉,“你懂何事?听说过英明君主必须珍惜喜怒?皱眉发愁必须得为大事,欢笑时必须与臣民同乐。条裤子再破,也比喜怒重要吧?本侯要把这条破裤收藏起来,将来赏给有功之臣穿。赏给家老,他值?”内侍笑着连连点头,“国侯英明,臣即刻将破裤送到府库去,将来赏赐,臣准手到裤来。”说完,憋住笑碎步跑去。
这时,申不害大步匆匆而来,向殿中看,面如寒霜,半日没有说话。
韩昭侯皱眉摇头,“申卿啊。这些臣子们不尽臣道,该如何办呢?”
申不害向韩昭侯深深躬,斩钉截铁道:“只要君上信臣,臣定为君上立威。”
韩昭侯摇头叹息,“难。盘根错节,难啊。”
这时,韩国大臣将军们方才陆陆续续三三两两漫步走来,相互谈论着各自封地女人猎犬奴仆护卫老酒之类趣闻,不断哈哈大笑。有人看见老内侍站在廊柱下,便高声笑问,“韩家老啊,今日朝会,却是何事啊?”老内侍打哈哈道:“进去进去,朝会开,自然知道,猴儿急!”臣子们爆出片笑声,“听说要换丞相?谁做新丞相啊?”“听说是申不害嘛。”有人问道:“申不害是个甚东西?”有人高声答道:“就是那个郑国贱民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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