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侯先请。”庞涓挥手,身后名导引骑将走马而出,高举面绣有“韩”字绿色大旗到韩昭侯车前高声报:“末将导引君侯车驾——”拨转马头,走马行入甲士甬道。
韩昭侯闭目养神,既不看落后半车庞涓,也不看红旗林立斧钺生辉铁甲骑士。庞涓却是始终微笑看着韩昭侯,默默护送,绝不主动找话,心中却在暗笑这位君侯迂腐——明是心虚偏又自做轻蔑状。
穿过甲士甬道,进入行辕大门后走马急行里许,来到烟波浩淼逢泽北岸,眼见片绿色军帐围成个巨大环形,环形军帐内又是兵车围成个环形,座绿色铜顶大帐被兵车围在中央,辕门口杆“韩”字大纛旗迎风舒卷。庞涓拱手道:“君侯请看,这便是贵国行辕。行辕外军
进入行辕区大道。
庞涓从容命令:“韩侯车驾进入行辕外箭之地,鼓号齐鸣。出迎。”
当庞涓特使仪仗驶出行辕外甬道时,遥遥望见大道上面绿色大旗迎风招展,悠悠而来,显然便是韩昭侯会盟车队。车队驶入箭之地石碑标志时,甲士甬道外鼓声大作,两排长号仰天而起,呜呜齐鸣。庞涓在轺车上肃然拱手,高声报号:“六国会盟特使庞涓,恭迎韩侯车驾——”
迎面而来王车上,肃然端坐着位三十余岁国君。他就是韩国第六代君主韩昭侯。这位君侯是战国时代著名节用之君,惕厉自省,处处简朴,竟是不怕列国哂笑。目下他乘坐王车,竟是辆铁皮包裹木车,车轮哐啷嘎吱乱响,车厢中伞盖竟也是木制,稍有颠簸便摇摇晃晃。驾车只有两匹灰斑马,且显然不是名马良驹。韩昭侯本人身穿领极为普通绿色布袍,头戴顶高高竹皮冠,长须飘拂,神色散淡,似凝重又似愁苦。若是平白在道边相遇,别说庞涓,任谁也只将他认做个寻常游学士子。
庞涓嘴角漏出丝轻蔑微笑,但又立即变为肃然庄重。他可以哂笑韩昭侯寒酸,甚至认为这是矫情做作。但他绝不能轻视和魏国同出源韩国,绝不能哂笑拥有天下最大铁山和最好铁坊“劲韩”。庞涓轻轻咳嗽声,他轺车缓缓迎上。
韩昭侯早已经听见迎风传来庞涓声音,只是没有作答。他看着这位邻邦上将军总觉得别扭,打几场胜仗便不可世样子,浑身珠光宝气大不是正道滋味儿。然而,他只是微微皱皱眉头。两车迎面时,他拱手淡然道:“上将军荣任会盟特使,可喜可贺。”
“公叔丞相有疾在身,魏王命庞涓代行特使,请君侯见谅。”庞涓知道公叔痤和韩赵两国渊源极深,所以谦恭自贬为“代行特使”,以示对韩昭侯与公叔痤交谊敬重。
“敢问上将军,本侯是第几家到达?”韩昭侯岔开话题,淡淡微笑。
庞涓拱手笑答:“君侯先声夺人,第家。君侯请。”
韩昭侯又微微皱眉头,脸上却是淡淡漠漠:“韩魏近邻,自然早到。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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