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怔,瞬目辨片刻,似有些不敢相信,“愉妃娘娘?”他很快淡然含笑,“愉妃娘娘甚少这般严妆丽服,夜行而来,只怕就为点眼些要人记得。
三宝朗声道:“这是愉妃娘娘。”
那俩侍卫忙不迭请安道:“愉妃娘娘万安。您贵步怎到这腌臜地方?”
海兰垂着眼皮,捧着手里鎏金垂花手炉,淡淡道:“凌云彻在?”
侍卫赔笑道:“在!在!只今儿什日子,刚永寿宫宫女来瞧过他,愉妃娘娘也劳动尊驾。”
语未落,那侍卫脸上已经挨掌,三宝啐道:“你什身份,也敢过问愉妃娘娘事儿!”
宝石戒指没有,便成全你!”
凌云彻吃力地弯下腰,从霉烂稻草堆里拾起那枚暗红戒指,含缕淡薄至诡笑意,郑重行礼,“令贵妃成全,可以无怨而死。凌云彻,在此谢过令贵妃大恩。”
他话,终究成根根细碎而锐利芒刺,生生扎进她偶尔柔软得会疼痛心上。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在明知凌云彻会走向死亡刻,在她亲手推他坠落地狱万劫不复刻,她会这般心痛,痛得整颗心都像被放在刀锋上寸寸铰过。
她扶着灰颓墙壁,仿佛再度被扯回晦涩无光少女时代。那样窘迫家境,家徒四壁,偏偏还有对自己可有可无额娘。她便那样瑟缩在墙角,看着阿玛冷青色僵硬尸身,茫然不知前路何处。
可这刻,她是高高在上贵妃,获尽君王眷宠目光,却对自己周身侵袭而来伤心无可抵御。
那侍卫挨打,拼命哈着腰,苦着脸道:“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海兰眼皮微抬,金丝点翡翠甲落在手炉上玎然有声,她声音虽轻,却字字清晰入耳,“本宫是奉皇后娘娘之命前来。牢牢记住,不许多言。”
那侍卫哪里还敢作声,忙让着海兰进去。
狱中潮湿,海兰扶着三宝手步步稳当,浑不在意地上秽物。凌云彻经方才番,已然牵动浑身伤处,正坐在草垛上歇息。
他呼吸微长浊重,带着濒死气息,让人心头发酸。须臾,他觉得眼前亮,个翠玉紫衫女子满头珠光华耀,立在栏外静静不语。
甬道风呼啦出来,透骨彻寒,她蜷缩在墙壁,回望慎刑司内灯如豆,残焰摇曳,忍又忍泪,终于无声无息地汹涌而出。
嬿婉泪色潸潸,狭长甬道内月色如霜,清冷冷地透骨刺入。她受不住似打个寒噤,紧紧身上暗紫色碎花斗篷,无声离去。
海兰携三宝,静静望着嬿婉离去背影,眼底闪过丝阴鸷,冷冷道:“你可得牢牢记着,凌云彻死前,令贵妃还来看过他。”
三宝满脸愤色,用力点点头。海兰身姿微扬,望着瓦檐积着雪色寒霜,淡漠得没有丝表情,“走吧。”
方行至慎刑司门前,那犯困两个守卫见海兰却又不识,只见她这般华贵清丽,也唬跳,忙强打精神点头哈腰,“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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