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抬起头,眯着眼看着晴好日光,像是洒落满天金色碎屑,叫人觉得温暖。她其实羡慕,是连尘埃这样无根轻飘事物,来阵风,想去哪儿,就能去哪儿。可这辈子,她身,她心,都是注定要禁锢在这紫禁城里。怎飘也飘不出这高墙去。不,她哪里有飘资格!
依稀是小时候跟着乳母嬷嬷们去寺庙里参拜。高大庄严佛像,被装饰得宝光金灿,叫人不敢逼视。仿佛他们生来,就是这样高高在上,受万人景仰膜拜,受世间万千香火供奉。没有喜怒哀乐,从来没有,他们所有职责,便是在那个位子上,只消在那里就好。
如懿耸耸肩,像是禁不住秋日里几许寒意似。眼前便是秋意如醉,可是那浓醉枫红菊灿,与她也是不相干。如懿像是被隔绝在自己世界里,任凭外头秋色正浓,她兀自冷露寒霜,残叶萧萧。
容珮有些不安心,又唤句:“娘娘…”
如懿微微笑出声来,“你觉不觉得,本宫就像是庙里塑像,宫里头摆设?”
择。”
香见嘤嘤含泣,“那你,你是皇后,你有没有过自己可以选择事?”
“皇后只是个身份,甚至是个比你束缚更多身份。所以本宫从来无从选择,只是逼迫自己顺天应时,如此而已。”如懿起身,将方才喝剩半盏参汤置于她身前,红澄澄汤汁倒映着她绝美容颜,“你要知道,盼着你死人很多,但都是你敌人和无关紧要人。希望你活着人也不少,那都是你至亲你族人。选择成全哪边,都由你。”
她转身离去,不欲多停留。仿佛香见哀绝,亦是她无奈。
万千人之上皇后与个战败送来礼物,原也没什不同。她忽然想起豫妃将要入宫那日,皇帝笑语,“不过是摆设而已”。
容珮知她经历这些事,难免颓丧,只得好言劝道:“娘娘…您别多想。”
“是。摆设是连自己念想都没有。没有思想,才能安于做个摆设啊!”她浮起个虚弱笑,“如果寒氏听本宫劝,本宫就是完成皇上嘱托,尽到皇后职责。”她轻嗤,眼底隐有泪光浮
当日笑语,如今忆起只觉得惊心动魄。
如懿扶着容珮手走老远,神色依旧怔忡不宁,半晌,低语道:“容珮,你有没有觉得,们都很像件摆设?”
容珮惶惑地看身后跟随十数宫人,不解道:“摆设?”
“是啊。恂嫔是霍硕特部摆设,豫妃是博尔济吉特氏摆设,舒妃是叶赫那拉氏摆设,淑嘉皇贵妃是李朝王室摆设。她们每个人摆在宫里,都是家族象征,族人荣光。皇子和公主们,是子嗣繁衍、皇室兴旺摆设。太后呢,是母慈子孝需要,是向世人展示皇家恩义摆设。除面上那层需要,里头滋味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容珮听得满心怅惘,忙堆笑劝道:“娘娘,您想太多。外头寒凉,咱们回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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