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与海兰日三次去看绿筠,她却只是面壁相向,嶙峋肩胛骨凸显于湖色生绢寝衣之下,骸突可怖。她无力起身,只是对着床壁味哭泣,背身不肯相见。唯有侍女含泪相告,绿筠每日呕血不止,怕是实在不成。
无人时,如懿独自守在绿筠床边,为她梳理披散逶迤青丝,说起宫外永璋府中点滴。更多时候,绿筠像潭死水,平静得让人害怕。
良久,她才涩然应答:“皇后娘娘,臣妾罪孽太深,连累自己孩子。您就让臣妾安静等死,换回皇上对永璋疼爱吧。永璋,他实在是太苦。”
如懿握着把象牙梳,低低道:“皇上已经遣太医去看永璋。为表示对你歉疚,皇上也下旨封你为皇贵妃。绿筠,高兴点儿,想开些,好好活着。”
绿筠枯瘦肩轻轻动,像是骷髅骨嘎嘎有声,她似乎是在笑,笑声里带哭腔,“中年呕血,命也不得久。也好,臣妾这辈子心血,都给孩子,若能以臣妾死,换来皇上对永璋谅
六宫不宁,父子失和,实在太因小失大。”
皇帝断然挥手,将如懿劝诫生生截断,“寒氏之事朕自有分寸,后宫不许妄议。种种是非,都是因为后宫女子妒心甚重,饶舌起是非,没带坏朕阿哥!诸位阿哥之中,永璋最是年长,他若起这个头,叫朕还怎教导其余阿哥!”
如懿万般放心不下,“自从永璜死后,永璋就是皇上长子。皇上要严格教导孩子,臣妾无话可说,可过严吓着孩子,又有什意思。永璋自己也是有儿子人,还被皇上吓成这样,您叫他以后怎做人阿玛?”
皇帝长叹声,脸色稍解,“罢。你叫江与彬亲自去瞧瞧,就说是朕放心不下。”他说罢又气,“说来还是纯贵妃自小宠坏他,点风浪也经不得,这便吓着,日后如何能成器?”
如懿郁郁不安,“皇上还要怪罪纯贵妃母子?个两个都病成这样,人在病中心志弱,别落下病根才好。皇上得好好安慰纯贵妃才是。”
皇帝终归也过意不去,缓缓道:“朕伤自己儿子颜面也不好过。但永璜庸懦,不堪王爵。念在纯贵妃侍奉朕多年,也算小心谨慎。朕今日又伤得她重,便给纯贵妃恩典,晋封她为皇贵妃吧。”
如懿心中闷闷地难受,以母子颜面身体之损,换来个皇贵妃虚名,到底值得不值得?容不得她心思念转,皇帝已然道:“既然纯贵妃病着,封皇贵妃仪式能简则简,不必过于张扬。”
于是,皇帝气恼归气恼,事情终究是圆过去。
绿筠受这番折辱,心气大损,身体也急剧地败坏下去。如懿最放心婉嫔稳妥,叫她时常打点着钟粹宫事宜,其余人等概不许去吵扰绿筠静养,才算把各色目光拦在钟粹宫外。
然而绿筠境况很是不好,虽则有晋封皇贵妃喜事,但她病情却毫无好转。反而像被蛀透腐木,摧枯拉朽般倒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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