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刑司日日传来消息却日坏过日,不外是今日是谁招,明日又是谁有新旁证,逼得海兰境况愈加窘迫。终于到前日午后,皇帝便旨,将海兰挪去慎刑司,只说是“从旁协问”。
这话听得轻
宫中骤然生这样变故,如懿也无心留她在这是非之所,便让容珮好好送出去。这样纷乱着,到午后,宫中嫔妃们也陆陆续续来探望,忻妃与淳贵妃固然是半信半疑,然而余者,更多是带幸灾乐祸神色,想要窥探这昔日好姐妹之间所生嫌隙。
如懿倒也不回绝,来便让坐下,也不与他们多交流,只是静静地坐在暖阁里,捧卷诗词闲赏。如此,那些聒噪不休唇舌也安静下来,略坐坐,她们便收起隐秘而好奇欲·望,无趣地告退出去。
面上若无其事并不能掩去心底波澜横生。容珮壁收拾着嫔妃们离去后留下茶盏,壁鄙夷道:“凭着这点儿微末道行就想到娘娘面前调三窝四,恨不得看娘娘和愉妃小主立时反目她们才得意呢。什人哪!娘娘受委屈这些日子她们避着翊坤宫像避着瘟疫似,有风吹草动,便上赶着来看热闹。”她啐口,又奇道:“今儿来这几拨人,倒不见令妃过来瞧热闹?”
微微发黄书页有草木清新得质感,触手时微微有些毛躁,想是翻阅得久,也不复如昔光滑。而自己此刻心情,何尝也不是如此?像被双手随意撩拨,由着心思翻来覆去,不能心安。如懿撂下书卷,漫声道:“令妃怀着第胎,自然格外贵重,轻易不肯走动。”她揉揉额头,“对,三宝打听得如何?”
容珮有些愧色:“御前嘴都严实得很,三宝什都打听不到。好容易见着凌大人,凌大人也不知是何缘故,这事便下抖出来。”
如懿沉吟片刻:“那永琪呢?人在哪里?”
容珮道:“听三宝说五阿哥直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什动静也没有。”她想想道,“娘娘,您觉得五阿哥是不是太沉得住气,自己额娘都被禁足…”
如懿垂首思量片刻,不觉唏嘘:“若论心志,皇上这些阿哥里,永琪绝对是翘楚。这个节骨眼上,去求皇上也无济于事,反而牵扯自己进去,还不如先静下来瞧瞧境况,以不变应万变。”
京城晚春风沙颇大,今年尤甚,但凡晴好些日子,总有些灰蒙蒙影子,遮得明山秀水失光彩,人亦混混沌沌,活在霾影里。偶尔没有风沙砾砾日子,便也是细雨萧瑟。春雨是细针,细如牛毫,却扎进肉里般疼。疼,却看不见影子。
细密雨丝是浅浅墨色,将百日描摹得如黄昏月色般,暗沉沉。分明是开到荼蘼花事时节,听着冷雨无声,倒像是更添层秋日里凉意。那雨幕清绵如同薄软白纱,被风吹得绵绵渺渺,在紫禁城内外幽幽地游荡,所到之处,都是白茫茫雾气,将远山近水笼得淡,远远近近只是苍茫雨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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