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直直震落与天灵盖上。曾几何时,也有人这样执意问过:“等你红颜迟暮,机心耗尽,还能凭什去争宠?姑母问你,宠爱是面子,权势是里子,你要哪个?”
那是年少青葱自己,在电转如念间暗暗下定毕生所愿:“青樱贪心,自然希望两者皆得。但若不能,自然是里子最要紧。”
不不不,如今看来,竟是宠爱可减,权势可消,唯有心底那份数十载共枕相伴情意,便是生生明白不得依靠,却放不下,割不断,更不能信。原来所谓情缘场,竟是这般抵不得风摧雨销。用尽所有力气,终于有与他并肩共老可能,才知道,原来所谓皇后,所谓母仪,所谓夫妻,亦不过是高处不胜寒时彼此渐行渐远冷寂,将往日同行相伴恩情,如此辗转指间,任流光轻易抛。
这夜下晚沥沥小雨,皇帝宿在永寿宫中,伴着有孕而日渐缠绵嬿婉。这夜,皇帝听得雨声潺潺,早起来精神便不大好。嬿婉听皇帝大半夜辗转反侧,生怕他有起床气,便早悄声起来,嘱咐小厨房备下清淡吃食,才殷勤服侍皇帝起身。
宫女们端上来是熬大半夜白果松子粥,气味清甘,入口微甜。只要小银吊子绵绵地煮上瓮,连放多少糖调味,亦是嬿婉细细斟酌过,有清甜气而不生腻,最适合熨帖不悦心情。
皇帝尝两口,果然神色松弛些许,含笑看着嬿婉日渐隆起肚腹:“你昨夜也睡得不大好,还硬要陪着朕起身。等下朕去前朝,你再好好歇歇。”
嬿婉半羞半嗔地掩住微微发青眼圈,娇声道:“臣妾初次有孕,心内总是惶惶不安,生怕个不小心,便不能有福顺利为皇上诞下麟儿,所以难免缠着皇上些,教皇上不能好好歇息。”
她笑容细细怯怯,好似江刚刚融冰寒春水蜿蜒,笑得如此温柔,让人不忍拒绝。这样温顺驯服教人无从防范,更没有距离,才是世间男子历经千帆后最终理想。年轻时,固然不喜欢过于循规蹈矩、温顺得没有自女子,总将目光停驻于热烈灼艳美,如火焰般明媚,却是灼人。而这些年繁花过眼,才只聪慧却知掩藏、驯服而温柔风情女子,才最值得怜惜。恰如眼前女子,分明有着张与如懿年轻时有几分肖似脸,却没有她那般看似圆滑实则冷硬距离和冷不防便要刺出无可躲藏尖锐棱角。有时候他也在后悔,是不是当时权衡时砾偏颇,多几分感性柔和,才给如懿可以与自己隐隐抗衡力量,落得今日这般彼此僵持局面。
这样念想,总在不经意间缓缓刺进他几乎要软下心肠,刺得他浑身凛,又紧紧裹进身体,以旁人千缕柔情,来换得几宵沉醉忘怀。皇帝深处臂膀,揽住她纤柔肩,温柔凝睇:“你什都好,就是凡事太上心,过于小心谨慎。朕虽然愿意多陪陪你,多陪陪咱们第个孩子,可是朕毕竟是国君,不可整日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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