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眼角闪着晶亮点徽光,那微光里,是无声悲觉:“璟兕出生之时,正逢舒妃之死,是你下旨说舒妃新丧,璟兕出生赏赐应减半,是?”
容珮忙递水给如懿喂下,又下下抚着她脊背。如懿好容易平复许,仰起脸静静道:“所以田氏才心怀怨恨?臣妾自认这样做并无过错。”
皇帝抚着额头,那明黄袖口绣着艳色嫣红、宝蓝、碧青,缠成绵延不尽万字不到头花样,却衬得他脸色是那样黯淡,如同烧尽余灰,扑腾成死白静寂。许是天气缘故,许是内心燥郁,她嘴唇有干裂纹路,深红底色上泛起雪沫股白携,让他言语格外沉缓而吃力:“你自然是以为并无过错。田氏说,彼时她正欲为儿子捐官,正缺笔银子。她在你宫里伺候你生产辛苦,而你待下严苛,并无优容,也不曾额外赏赐众人。且田氏当日也为赏银之事求过你,你却不肯格外开恩。因你缘故,她儿子才耽搁前程,只捐到个修武校尉官职,否则,会有更好前程。”
如懿怔怔地靠在容珮臂弯里,片刻才回过神来:“彼时,舒妃新丧不宜大加赏赐,且前线大清子弟
。
这是如懿生产后皇帝第次踏入翊坤宫。两下默然里,彼此都有些生疏.唯有侍女们有条不紊地端上茶水与酥点,将往日做惯。切又熟稔地再做遍。
这样彼此相对,依稀是熟悉。皇帝面色并不好看,隐隐透着暗青色灰败,仿佛外头飞絮扯棉般落着雪天空。
仇恨与哀痛绞在如懿心口.仿佛比着谁气力大似,拼命撕扯绞缠着。如懿脸色尚且平静无澜,嘴唇却不由得哆嗦,吃力地从榻上撵起身子来,切切地望着皇帝:“皇上此来,可是永璟死已经分明?”
皇帝手放在八重莲五铜炭盆上暖又暖,口中冷冷道:“替你接生嬷嬷田氏已经招,而且招得千二净,字不落。”
如懿瞳孔倏然跳,仿佛双眼被针刺似,几乎要沁出血色红来.她产后伤心,本是虚透人,如何禁得起这样刺激,只觉得阵晕眩,天地也要颠覆过来,口中犹自念念:“她招什?她是为什?”
皇帝别过脸,怒意与伤心浮溢在眉间:“田氏已经招,她说是皇后你苛待于她,她心怀怨恨,才会在接生时时起歹念,捂住永璟嘴甩脐带活活绕死他。而这切,她手脚既快,又被锦被掩着,旁人根本无从察觉。”
呼吸有瞬停滞,她脑中嗡嗡地响着,那种喧嚣与吵闹像山中,bao雨来临前卷起满地残枝枯叶呼啸奔突烈风,吹打得人也成薄薄片碎叶,卷越又落下,只余惊痛与近乎昏厥眩目力竭。她喉咙里翻出暗哑“咝咝”声:
“臣妾如何苛待于她?她要如此丧心病狂,害臣妾孩子?”
过于激动情绪牵扯着如懿消瘦身体,她伏在堆起棉被软帐中,激烈地喘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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