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得更近些,“不要说你很高兴,朕听你念那首词,朕知道,你心里其实是难过。”
阁中立着架玉兰鹦鹉镏金琉璃立屏,十二扇琉璃面上光洁莹透,屏风侧有三层五足银香炉,镂空间隙中袅袅升起乌沉香。那是异邦进贡香料,有厚郁芬芳,仿佛沉沉披拂在身上。如懿侧首看见自己不饰妆容后素白而微微松弛肌肤,不觉生几分自惭形秽。她知道,宫苑之中,她并非最美,彼时有意欢,近处亦有金玉妍。而皇帝秀目丰眉、姿容闲疏,仿佛并未被年岁带去多少,反而多层被岁月浸润后温和,像年久墨,被摩擎多年玉,气质冷峻高远而不失温润。
哪伯有双儿女,他们之间,终究是会慢慢疏离吧?这样念头在如懿心间跳,竟扯出生生疼。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样不祥念头。
如懿声音低微得像蝴蝶扑棱翅:“臣妾只是伤感红颜易老,并无他念。”
皇帝轻轻嗤:“红颜未老恩先断,是不是?那种末等殡妃伤感之念,皇后尊贵之身,何必沾染?且朕自问殡妃虽多,但不算寡恩,便如婉殡之流,每隔两月也必会去坐坐看望。”
“皇上自然不算寡恩之人。”如懿勉强笑,“只是臣妾虽得皇上厚爱,但思及平生,总有若干不足之念。譬如,臣妾出身乌拉那拉氏;譬如,臣妾阿玛早亡,不得看见臣妾封为皇后荣光;譬如,乌拉那拉氏族中凋零。臣妾总是想,若无皇上赐予臣妾正位中宫荣光,或许臣妾日子会直黯淡下去吧。”
如懿语中伤感好似蒙蒙细雨,沾染上皇帝睫毛。他摩擎着光腻茶盏,静静听着,良久,轻声道:“朕有时候总是做梦,尤其是在百日大典之后,朕会梦到自己额娘。”皇帝声音像被露水沾湿枯叶,瑟瑟有声,“朕从来就没有见过她样子。真。朕出生时候她就难产而死。朕从懂事起就知道这样出身卑微额娘是朕耻辱,朕母亲只有如今皇额娘,当年熹贵妃。朕也很想太后就是联亲额娘。”他苦笑,“如今看来,朕竟也是做梦。哪怕朕以天下之富奉养太后,哪怕平日里可以母慈子孝,可到要紧时候,不是骨肉血亲便到底也不是。”他哂,眉眼间有风露微凉,“母子不似母子…”
有半句话如懿咽下去,夫妻也不似夫妻啊!这不就是宫廷深深里日子?
如懿低低道:“太后还是不肯见皇上?”
乌沉香细细,丝缕沁入心腑,耳边只剩下皇帝风样轻叹息:“太后心中只有亲生公主而己,并没有朕这个儿子。”他叹息戛然而止,“自然,无论太后怎样待朕,准噶尔之战是不会停止。朕能做,只有尽量保全端淑安全。仅此而已。”他笑有些无奈,“有时候看来,太后真是个倔强而强势女子。哪怕近日她在慈宁宫闭门不出,潜心祈愿,前朝仍有言官不断向朕进言,请求先救端淑再攻打准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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