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见皇帝似是开着个不经意玩笑,并无多少认真神色,可是背后不禁凉,仿佛风轮吹着冰雕寒意透过澹澹衣衫,直坠入四肢百骸。皇帝近日并不曾招幸嫔妃,既是因为意欢自焚难免郁郁,另则又忙于政事,若说听到后宫闲话,无非只是见过金玉妍而已。如懿心中暗恨,不觉咬紧贝齿,更不敢将皇帝话当做玩笑来听,即可屈身跪下道:“皇上这样话,虽是玩笑句,可臣妾实不敢听。不知后宫有谁这样不把皇上天威放在眼中,敢这样肆意胡言,真是臣妾管教后宫不严之过。”
皇帝笑容微敛,眼底多几分漆黑凝重:“哦?这话怎是不把朕天威放在眼中?”
如懿垂首谨慎道:“舒妃宫中失火,后宫上下皆知是她思念十阿哥,伤心过甚,才会时烛火不慎惹起大火,也折损自己。谁又敢胡言舒妃自焚?妃嫔自裁本是大罪,何况是烧宫且活生生烧死自己?这样胡嚼舌根话传出去,旁人还当皇上后宫是个什逼死人地方呢。”如懿说到此处,不免抬头看眼皇帝,见他只是以沉默相对,眼中却多几分薄而透凛冽,仿佛细碎冰屑,微微扎着肌肤。她垂下眼睑,脸自责,“何况臣妾虽喜爱舒妃,但也是因为她侍奉皇上多年,心中唯有皇上人,又诞育十阿哥。平时虽然不与宫中姐妹多亲热,但也是个知道分寸、言行不得罪人。若论臣妾与舒妃亲近,哪比得上舒妃多年来得皇上宠爱关怀,所以皇上
嘴也太坏。”
容珮有些讪讪,却也直言:“奴婢对着心坏人嘴才坏。娘娘何曾看奴婢对愉妃小主和舒妃小主她们这说过话?”
如懿笑着戳戳她面颊,便进殿去。
芳碧丛书房里极安静。为着皇帝这几日繁忙喜静,连廊下素日挂着各色鸟笼都摘走,只怕哪声嘀咕莺啭吵着皇帝,惹来弥天大祸,殿中虽供着风轮,仍有两对小宫女站在皇帝身后举着芭蕉翠明扇交相鼓风,却不敢有点儿呼吸声重,怕吵着皇帝。
如懿见皇帝只是伏案疾书,便示意跟着菱枝放下手中食盒,和容珮起退下去。如懿行礼如仪,皇帝扶她把,道:“天气热,皇后刚出月子,路过来,仔细中暑。”
如懿听他声音闷闷,想是为国事烦忧,也不敢多言,便静静守在旁,替皇帝研墨。皇帝很快在奏折上写几笔,揉揉额角,转首见小太监伺候在侧,便扬扬脸示意他们下去,方道:“你来得正好,朕忙日,正想和你说说话。”
如懿笑道:“臣妾还怕吵着皇上,惹皇上烦恼呢。”
皇帝扬扬嘴角算是笑:“怎会?朕只要想到咱们璟兕,心里欢喜,怎会烦恼呢?”
如懿停下手中墨,替皇帝斟上茶水,道:“皇上喝几杯茶润润喉吧。”
皇帝饮口茶,如话家常:“朕偶尔听见后宫几句闲话,说舒妃任性纵火焚宫,是因为与皇后亲近,向得皇后纵容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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