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着,他神色便松弛不少,口吻愈加温和孝谨:“皇额娘急召儿子来此,不知为何?若是天气炎热,宫人供奉不周,皇额娘尽管告知儿子就是。”
太后脸色被耳畔郁蓝嵌东珠点翠金耳坠掩映得有些肃然发青:“宫人伺候不周,哀家自然可以告诉皇帝,若哀家自己儿子不孝,哀家又能告诉谁去?”
皇帝闻得此言,遽然起身道:“皇额娘话,儿子不敢承受。”
太后冷然目视片刻,沉沉道:“皇帝不敢?国事要紧,哀家不敢计较皇帝晨昏定省礼节,只是有句话,不得不问问皇帝。”她深深吸口气,“自达瓦齐求亲以来已有十日,皇帝如何定夺自己亲妹来日?”
皇帝垂眸片刻,温和地字字道:“端淑妹妹自幼为先帝掌上明珠,朕怎肯让妹妹孤老终身,达瓦齐骁勇善战,刚毅有谋,是可以托付终身男子。”
重依靠。哪怕没有权势,太后终究还是太后,本宫没有母族可以依靠,若连自己都靠不住,那今日帮太后把,便是帮来日自己把。”
容珮忙伸手掩住她口,急急道:“娘娘正当盛宠,又接连有孕,怎会如此呢?”
如懿眼中是片清明然:“有盛,便有盛极而衰时候,谁也逃不过。”
容珮微微颔首,忽然道:“若是乌拉那拉皇后在世,不知会作何感想?”
如懿笑着戳戳她:“以姑母明智,定不会如本宫这般犹疑,而是立刻便会答应。”
太后几乎倒吸口凉气,双唇颤颤良久,方说得出话来:“皇帝意思是……”
皇帝和缓地笑:“妹妹嫁与准噶尔许久,与多尔札直不睦,未曾生养。如今天意如此,要妹妹再嫁位合意郎君。儿子这个做兄长,岂有不成全?想来皇额娘得右,也定为得佳婿而欣慰。”
太后震颤须臾,厉声道:“端淑初嫁不睦,哀家不能怪皇帝。当时先帝病重垂危,端淑虽然年
到晚膳时分,皇帝便急急进长春仙馆,皇帝进殿,见侍奉宫人们应退下,连太后最信任福珈亦不在身边,便知太后是有要紧话要说,忙恭恭敬敬请安,坐在下首。
为怕烟火气息灼热,殿中烛火点得不多,有些沉浊偏暗。初夏傍晚暑意被殿中银盆里蓄着积雪冲淡,那凉意缓缓如水,透骨袭来。手边盏玉色嵌螺钿云龙纹盖碗里泡着上好碧螺春,第二开滚水冲泡之后翠绿叶面都已经尽情舒展开来,衬着玉色茶盏色泽更加绿润莹透。
皇帝眼看着太后沉着脸,周身散发着微沉而凛冽气息,心底便隐隐有些不安。名为母子这多年,皇帝自十余岁时便养在太后膝下,从未见过太后有这般隐怒沉沉时候,便是昔年乌拉那拉皇后步步紧逼之时,太后亦是笑容恬淡,不露毫声色。
这样女子,也有沉不住气时候?
皇帝默默想着,在惊诧之余,亦多分平和从容,原来再睿智相谋女子,亦不过逃不脱儿女柔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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