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微微颔首,夜风扑着裙裾缠丝明丽角,宛如春日繁花间蝴蝶翅,扇动她思绪更加烦乱,她按下心神,问道:“方才揆常在说玫嫔遣自己贴身侍女出去,是去哪里?”
惢心眼波微流,低声道:“奴婢去查,玫嫔遣她贴身侍女去过启祥宫,但启祥宫人并未见她,连宫门都不曾开。奴婢想着,玫嫔与启祥宫素无来往,怎巴巴地派人去,问那宫女,她也说不出什头尾,只说玫嫔着她向嘉贵妃磕个头,若是见不着,在启祥宫外磕个头便走就是。”
惢心答得行云流水,想是细细查问过。如懿微眯着眼,有种细碎光凝成疑虑波彀,在她眼眸里流过:“你告诉玫嫔为她孩子超度善后之事,她要见本宫言谢,那也算情理之中。可去启祥宫这便奇怪,没头没尾,去做什呢?”
惢心揣度着道:“奴婢想着,玫嫔小主是个恩怨分明人,娘娘替她结她孩子事,她自然要谢娘娘。且说来玫嫔小主也够委屈,辈子苦楚说不得言不得,不能说出口句,怕许多事许多话,辈子也要烂在自个儿肚子里,带到地下去。”
惢心说者无心,如懿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像是被
会有个洞眼,皇后娘娘,想体体面面齐齐整整地下去见孩子,不想吓着他。”
如懿眼底有点潮潮湿润,她别过脸道:“鸩酒已经替你准备好,是皇上御赐,你不会走得太难过。”她击掌两下,三宝捧酒进来。
玫嫔笑笑,起身道:“皇后,这样打扮好看?”
心头酸楚阵阵泛起涌动涟漪,如懿还是勉力点头:“很好看,你孩子见你。会很骄傲他有个这美额娘。”
玫嫔绷紧神色松弛下来,温婉点点头,接过鸩酒饮而尽,并无丝犹豫,她走到床边,安静地躺下,闭上眼,含着笑,仿佛期待着有个美梦。药性发作得很快,她身份剧烈地抽搐几下,嘴角流下抹黑色血液,终于回复沉睡般平静。
那是如懿最后次凝视玫嫔美丽,恰如晚霞艳沉里含露蔷薇,凝住最后刻芳华。这些年,玫嫔并非宠冠后宫,可年轻日子里,总有过那样好时候,露湿晴花春殿香,月明歌吹在昭阳。笑是甜,情是暖,那样迷醉,总以为生世都是那样好时光,永远也过不完似。
只是,终究年华会老,容貌会朽,情爱会转淡薄,成旧恨飘零同落叶,春风空绕万年枝。
如懿摘下手钏上系着素色绫绢,轻柔地替她抹去唇角血液:“好好儿去吧。你最爱孩子在下面等着你,和你再续母子情分。”
春风吹过,如懿觉得脸上湿湿,又有些发凉,风吹得满殿漫漫深深珠绣纱帷轻拂如缭绕雾,让人茫然不知所在。
紧闭门扇戛然而开,有风乍然旋起,是惢心闪身进来,她戚然望着锦榻上玫嫔恬静容貌,轻声道:“娘娘,玫嫔小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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