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彻哥哥,你瞧那桐花开得那样高,要是做人也能那辈子高高在上,便也好。”
当日笑语,如今已然遂愿。今时今日嬿婉也算是得到她梦寐以求高高在上吧。龙舟上丝竹管弦和鸣声声,水面倒映着夹岸人家万千灯火,如同花影浮沉,映着这盛世繁华。而嬿婉,便是这繁华锦绣里开得极艳朵花。
锦上添花,固然美不胜收。
他这样痴痴地想着,仰首望见天际轮近乎完满月。近乎完美,便总有些许残缺。便如自己,也算是嬿婉春风得意后抹残影。有沉缓春风柔暖拂过,玉白月光在粼粼暗金红波光星点中漾动,连勉强维持圆满也有玉碎沉沙势态,也许这就是他人生,在失去心爱女子之后,即便想要奋发图强,也不过是个小小最末等御前侍卫,受尽那些出身贵族侍卫冷眼与暗讽。
连样苍凉孤寂之中,唯有那个人,那个曾与她同在死寂如坟墓冷宫里挣扎女子,偶尔投来瞥含笑眼,激励着他忍耐下去,继
绿筠正与蕊姬、海兰在船上阁子里聊得畅快,忽听得有重物落水之声,不觉止声。海兰疑道:“什东西落水,还扑腾着呢?”
蕊姬侧耳听须臾,不以为然地笑道:“怕是岸上什东西落水吧?也是,夜深路滑,路上行人落水也是有。”
绿筠到底有些不放心,双纤纤素手搭在窗扉上便想开启:“不如开窗看看,别是什人掉下去吧。”
蕊姬掸掸身上极喜庆桃红锦彩绣八团起花琵琶襟旗装,那衣裙上更是遍绣刺银枝满卉纹样,随着她动作荡起点点银彩光晕。她笑着按住绿筠手,漫不经心道:“开什窗,仔细冷风扑进来伤身子。”
海兰侧耳听片刻,把玩着纽子上垂下绿莹莹翠玉琉璃豆荚珮,笑生生道:“也是。人落水会不呼救,只顾着扑腾?别是什猫儿狗儿,那边好玩儿。”
三人说笑着,看看合上六棱朱漆窗扇,自顾自闲聊去。
第个发觉皇后落水是凌云彻。
凌云彻本是皇帝身前最低等御前侍卫,因御船比不得养心殿阔朗,而随行侍卫诸多,最低等侍卫便被安排到御船最末护卫。
夹岸四周隐隐有花香浮动,凌云彻闻得出,那是新开桐花气味。往日里在家乡时节,这样并不名贵花开得夹道都是。桐花万里丹山路,开也烂漫,落也缤纷。他是读过几年私塾,文字上虽不精深,却也知道些许。
那时春日迟迟,老夫子便摇头晃脑地念:“红千紫百何曾梦?压尾桐花也作尘。”那些散碎句子,是少年时模糊而温暖回忆。然而记得清晰,分明是嬿婉春花般灿烂明亮笑颜。嬿婉最喜欢便是桐花。那绛紫柔白花朵,有漫天铺地清甜香气,让人几乎要醉倒其中。嬿婉便跳起来去攀折那繁盛花枝,可惜桐花总是长得那高,她壁极力去攀,壁回首笑盈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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