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心话未说完,背身朝里晞月挣扎着撑起身体来,凄笑道:“闹半天,居然是你来看。”
茉心忙替晞月在身后垫鹅羽垫子,又给她披上厚厚外裳:“小主慢些起身,仔细头晕。”
如懿见晞月双目深凹,憔悴枯槁,瘦得竟脱形,简直如冬日里脉枯竹,轻轻触就会被碰断。晞月喘着气,整个人嵌在重重帘帏中,单薄得就如抹影子,仿佛连那披在肩上外裳都承受不住似。如懿在她床边坐下,问道:“可觉得好些?”
晞月僵着面孔,分毫不肯假以辞色:“既然你都来,自然知道是好不。”她凄然道,“都到这个样子,只求见皇上面,皇上也不肯?”
如懿笑笑:“皇上国事繁忙。”
丽气息,卧在被褥之中晞月依旧是养尊处优唯贵妃。可是,却总少那点人气,便是这宫里人人赖以生存皇帝宠遇。
这些年晞月卧病,皇帝虽然每每派人安慰赏赐,却再未踏足过咸福宫。
如此华艳,却也寂寞如斯啊。
伺候宫人们见如懿,忙恭恭敬敬地请安问好,如懿与高晞月相争十数年,两宫中人向不睦,见她这般敬畏,倒真是难得之事。看来这些年,咸福宫所受冷遇苦楚,还真是不少。
如懿眼望去,便问:“怎伺候贵妃人这少?”
晞月怅然垂首,似是灰心到极处:“这种话,你哄哄旁人也就罢,对说这个有什意思。皇上若是忙,怎还有时间宠爱嘉妃和舒嫔,还和纯妃又有个孩子呢?只不过是不愿见,所以推诿罢。”
如懿望着她,淡然含笑:“你多年卧病不出宫门,倒是活得越来越通透。”
晞月仿佛想要笑,可她脸微微抽搐着,半天也挤不出个笑容来:“人之将死,还有什看不穿。自知出身汉军旗,比不得你和皇后出身显贵。所以身为侧福晋,享着皇上恩宠,心里总觉虚得慌。哪怕皇上抬旗封贵妃,到底也是不样。明白自己身份,也没有儿女可以依靠,所以心意追随皇后,鞍前马后,从不敢有二心。皇后娘娘对那样笼络,如今也是弃若敝屣,转头去捧着嘉妃
门外伺候小太监忙赔笑道:“娴妃小主有所不知,宫里有两个宫女发疹子,也不知是在哪里得。贵妃小主身子虚弱,怕染上这些脏东西,才叫人领出去,连着底下同住人怕不干净,茉心姑姑都吩咐暂时打发出去。”
说话间,茉心已然迎上来。如懿道:“你家小主醒着?”
茉心久不见人来探望,亲自搬椅子来道:“醒着呢,小主先坐,奴婢着人上茶。”
茶水递上来,便知是旧年陈茶,如懿不愿再喝,便道:“殿里这冷,贵妃身子怕受不吧?”
句话招得茉心眼泪都下来:“太医总说炭气会熏着小主,不利玉体安康。内务府什东西都照应着,唯独小主怕冷这点,怎也不肯顾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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